第十二節 (1 / 2)

春芍半推半就地和馬占山成婚,一大部分原因是馬占山的那種生活在吸引著她,接下來才是馬占山這個人。直到奉天,她才夢醒了。

此時的馬占山在春芍的眼裏隻是一個男人,一個很粗俗的男人。在馬占山的身邊,她一點也沒有找到團長夫人的感覺,仿佛她又掉進了胡子頭的窩裏,說把她撲倒就把她撲倒了,全沒有了那種情意綿綿的愛撫。剛開始,她覺得這樣的愛還很新鮮,漸漸地,她就開始討厭這種粗俗了。馬占山從不關心她,他關心的隻是他和她在炕上的那種感受。這時候,她不能不想起宋先生。

直到和少東家謝伯民重逢,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有一次,謝少東家心情很好,領她去看了一場電影,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電影,以前在北鎮時,她隻是聽說過。這一看不要緊,卻讓她大吃一驚,她無論如何也不明白,那些真人似的影子能說會動,就跟真事似的,看得她驚心動魄。

電影結束,她和謝伯民從影院裏走出來,天已經黑了。她望著眼前燃亮的一兩盞路燈說:電影真好。

謝伯民不說什麼,見多識廣地笑一笑。

那天謝伯民沒有叫車,而是傍著她走過中街,一直走到她居住的那個胡同裏。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他們就那麼一路走過來,偶爾,他們的身體碰在一起,但又很快分開了。她的心情卻不平靜極了,在黑暗中,她肩並著一個男人,一步步向前走去,從謝伯民身體裏散發出的幽幽男人氣,不時地撲進她的鼻孔,她的身體裏就多了種奇妙的感受。

以前她怪那條路太長,今晚兒不知為什麼,她又嫌那條路太短,仿佛在不經意間就走到了終點。

在門口她立住了,他也立住了。

他站在那說:你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立在那幽幽飄飄地望著他,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他衝她笑一笑,轉身的時候又說:啥時有空再來玩。

說完就走了,一身白色的西服很快融進了黑暗中。

她衝著他的背影長長地籲了口氣。

她推門而進的時候,看到自己居住的房間裏亮著燈,她的心一緊,果然是馬占山回來了。

馬占山坐在燈下正在喝酒,麵前擺著燒雞。馬占山看見了走進來的春芍,便滿嘴酒氣地吼:你上哪兒去騷了!

她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馬占山。

馬占山就氣勢洶洶地撲過來,隻一推便把她推倒在了炕上。

她驚懼地望著馬占山,喃喃道:我碰上一個北鎮的老鄉,陪他說話去了。

馬占山就淫穢地笑了笑:是賣x去了吧?

她不再說什麼了,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剛才在外麵的一切美好感覺,頃刻間便灰飛煙滅了。

馬占山又吼:你這個婊子,老子都回來一下午了,到處找不到你,老子明天又要去打仗了。說完便撲過來……

春芍的心受到了空前絕後的打擊,她的眼淚一直在流。

馬占山看到了她的眼淚就很憤怒,一邊在她身上折騰,一邊騰出手扇了她一個耳光,罵道:你哭啥,你咋不叫床哇,你倒叫哇。

春芍在忍受著,她隻感到徹底的絕望。她的淚水不可遏製地洶湧流出。

馬占山就真的很氣憤了,他一次又一次抽打著她的臉,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婊子,幾天見不到男人你就受不了了,你倒是叫哇,你咋就不叫呢……

春芍一夜也沒有合眼,她眼睜睜地盯著黑暗,似乎想了許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她腦子裏空空一片。遙遠的,她似乎又聽到了宋先生的喊:戲子呀,真是個戲子呀。馬占山的聲音也驚天動地地響起:你這個婊子,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