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南嶺已經被大雪鋪滿了整個山野。
“懿兒!”青徽敲敲桌子,這才把一直望向窗外的趙懿給拉回神來。
“對不起,夫子。”趙懿自知自己很少這樣在夫子的麵前走神,所以便乖乖低頭寫字。
那白紙上寫著: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無得自然;紫氣東來三萬裏,函關初度五千年。
“懿兒今年也二六了吧。”青徽抬起那桌上的瓷杯,杯中乘的是前年趙懿從泌梅園專門采來的桃花,與酒水混合在罐中用泥土封好,在那泌梅園裏埋過了四季,今年冬日才來,便親自挖來,習語時命人溫一小壺放在桌前,給青徽專用的。
“回夫子,是的。”
“那肯定對打獵來了興趣吧。”
說起這,趙懿可謂是為剛剛望著窗外落雪發呆之事鬧紅了臉。青徽看見此般,不禁笑出了聲:“懿兒這是為何害羞啊?”
“夫子莫要取笑我。”
“哈哈哈哈……”青徽的笑聲在宮殿裏回響著,那杯裏的酒被笑出了漣漪。
待青徽笑夠了,趙懿的臉也恢複了正常。青徽咳了兩聲,趙懿便看向他。
那人眼角泛紅,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臉的愉悅。可這模樣竟叫趙懿挪不開眼,呆呆地望著青徽。青徽表示歉意:“如果五皇子願意,明日我可陪去南嶺。”
對於這話,趙懿頗有疑問,“夫子會打獵。”
“有何不可?”
“我……隻是覺得夫子很厲害。”
“懿兒以後也會和我一樣厲害的。”
“夫子你覺得我能像父皇一樣嗎?”
“能,你獨一無二。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夫子……我們以前真的見過?”
在十歲以前,趙懿每每這樣問起,青徽都很柔聲的回答他。可十歲以後,這個問題再被問起,青徽隻是微笑。
在趙懿眼裏,那種笑特別苦澀,特別揪心。
不過多日,當今聖上便宣旨要去南嶺小住幾日。隨同一起去的是當今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十皇子。
太子與三皇子是同一生母所生,關係自然甚好。而十皇子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兒子,今年剛滿八歲。趙懿是當今皇後娘娘所生,與其他皇子來比,身份也有所不同。
所以當趙懿表示要帶青徽一同前往的時候,當今聖上也就擺手同意了。
去的路上,趙懿與青徽說了一路的話。
“夫子,你說這雪還要再下多久?”
“今日這雪我們到的時候便會停了。”
“夫子,你看我這尖牙可是還在戴著呢。”趙懿伸出腳,那腳踝上用紅線串著一齒白尖牙。
青徽瞥眼望去,欣喜地撥了撥尖牙。指甲刮過皮膚,趙懿身子一抖。沒被及時收手的青徽發現。
“沒想到懿兒你還收著這東西。”
“夫子送的見麵禮怎能丟了。”
“這對於我來說可是很貴重的東西,你幫我好生收著。”
“是,夫子。”
“夫子知道國都裏有一座山住著個仙人嗎?”
“哪座山?”
“就是我宮門正對著的那座山。”
“那你怎麼知道那座山裏住著仙人呢?”
“我小時候有一次早晨爬起來,披著被子站在宮門前看那座山。那山被白霧繚繞,可太陽一升我突然就看見有個仙人從山中騰雲駕霧而出,然後飛上天。”
“隻有一次?”
“對,隻有一次。之後不管我早晨現在門口多久也不曾見那仙人再出現。而且我往後也隻有那一次望清山的周圍。”
“那可真就讓你撞見了神仙了。”青徽含笑拿起酒杯,品了一口,舒服的眯起眼睛。趙懿抬起酒壺為他滿上。兩人接著聊,一路上也沒有半點無聊。
到了南嶺,趙懿的腳才點地,雪就真的停了。他轉身去扶青徽,“夫子,雪真的停了。”
“是啊,真的停了。”
“夫子可真是神機妙算啊~”趙懿從侍衛手裏牽過兩匹馬,一匹自己牽著,另一篇則是遞給了青徽。
青徽利索地上馬,仰視著趙懿道:“懿兒今日打算獵什麼?”
趙懿看著馬上的青徽身穿墨色衣袍,那青絲繡樣占據著整個袍麵,青徽被酒熏紅的臉就這麼跟頭頂灰白的天對比著。
“懿兒?”青徽看趙懿不答,又喚了一聲。趙懿反應過來,低頭絞著韁繩,結巴道:“跟著……跟著……跟著父皇……”
“既然這樣,那我就去另一邊,到時候我倆看誰獵的多少,可好?”
“好!”趙懿收起羞色,也上了馬。而青徽已然跟聖上請示過,便一人駕馬往南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