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D城,依然是陰雨綿綿,浸潤在潮濕的空氣中,不覺得冷,隻有種說不出的涼沁,沒有再下雨了,但時間還早,路上車輛稀少,行人寥落。一輛輛自行車從莊蕊身旁一掠而過,隻留下一串串鈴聲。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盡管假期天已經開始補課了,但在莊蕊心中還是不一樣的,好似今天才算是正式進入高三,莘莘學子十二年,用鄭佳的話來說,怎麼一不小心就隻剩下一年了。
嚴格說來,高三之於莊蕊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一樣,老師每每強調的重要性、殘酷性,從進高一開始,不,確切地說應該從爸爸去世後,自己抱著媽媽,哭著企求媽媽讓自己讀高中開始,每天莊蕊都會和自己說一遍,他們早已融入了血液刻入了骨頭。相同的老師,相同的同學,甚至連教室在高二分文理班後就沒有什麼變化。若真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就隻能是班上多了的那個參加過一次高考,今天來到莊蕊她們班的複讀生。
“他叫展燁。”初到的時候,老班並沒有做任何介紹,他的名字還是從同桌季立雨那聽到的。
“他叫展燁,比我們大一屆,今年高考沒考上才到我們班的。”
原來是個複讀生,最初一絲不錯的印象就因“複讀”二字瞬間蕩然無存。當然所謂不錯的印象,其實說得有些謙虛,老實說那樣一個男生就“硬件”而言,無論擱哪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第一次見到展燁,莊蕊覺得有些熟悉,但那影像在腦海中轉了又轉,翻了又翻,硬是說不出來。
“你怎麼會知道?”下課後,前排兩個轉了過來,四個女生湊在了一塊。說話的人叫田甜,此刻的小田甜壓低身子眼光瞄向不遠處的展燁。
“他原來和我表姐是一個班,都在T中,我表姐生日那天見過一次,田甜,你看你什麼樣子。”季立雨嗤笑一下小田甜賊頭賊腦的樣。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怕什麼,害羞呀。”聲音微微有些揚高,惹得小田甜有絲惱羞,兩個女生笑鬧著拉扯一番。
“我們學校不是有個補習班嗎,他怎麼會來到我們班?”莊蕊也朝著男生坐的方向看了一眼,“這算是插班嗎?”
“他不是插班生,據說他本來是打算考Q大的,差了兩分,硬是要再補習再考,非Q
大不讀,真是夠狂的,這樣一個人才,老班捧著都來不及,你沒看老班對他笑時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和對我們比起來,那差別不是一點點。”
後麵說些什麼莊蕊沒有太在意,隻記住了“Q大差兩分”。Q大,在莊蕊而言,那隻能是在夜深人靜偷偷幻想,悄悄假設一下的學校,莊蕊側過臉看了一下展燁,他獨自個坐在教室的邊角,似乎正在專注地翻看著什麼,煦煦陽光在側臉上,絲絲縷縷留下一陣明暗,或許感到被別人打量,男生抬起頭隨意地看了兩眼後就又把頭低下。
這天,是陰雨了幾天後的第一次放晴,剛剛才撩撥開雲霧雨簾的陽光顯得尤其的刺目,濕潤的窗台邊偶爾還漏下幾點水滴,小小水窪激起絲絲漣漪,濺落在窗玻璃上,碎為幾粒,卻愈發的光彩流溢。
為了調節學生的視力,老班要求每星期都要調座位,分別是橫向調一組,縱向調一排,中間兩組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換句話說,四個學生坐在一排。
開學兩周後,莊蕊和季立雨就調到了中間,恰巧和展燁同排,季立雨挨近過道,莊蕊和展燁坐在了一塊。
“幫我把紙條拿給展燁。”上課不到兩分鍾,莊蕊手中就握著季立雨給她的紙條。待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莊蕊迅速把紙條扔給了展燁,力氣大了些,紙條順著桌邊滑落到了地上,滴溜溜滾了一截,最後停在了過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