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亡(1 / 1)

隔壁的女人突然見死去了。夜裏,K確實感到有些害怕。他感到孤獨。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的離開讓他感到恐怖的孤獨。

K在瞬間覺得自己和那愛穿黑色雪紡連衣裙的女人相當熟識。一個人並不能分得清所有的事情,但如果你開始記憶,那麼,或許越發清晰,或許越發迷惘。

女人總在清晨6點出門,在K剛起床洗漱的時候。隔著厚厚的門板,K感覺門開了,又關了。女人在晚上9點後進門,女人在周末的時候會清理出大量的垃圾,這些平時無法留意到的事情,在女人離開24小時後清晰起來。那張原來陌生的臉,也開始漸漸熟悉,熟悉到似乎刻骨銘心——那張低伏在男人肩背上的迷亂的臉。

K開始覺得痛心疾首,他感覺無法承受般的痛苦,就如他失去了一個唯一的朋友。

星期天,K窩在棕色的沙發裏,他仰著頭,雙目圓睜,淩亂的黑發伏在沙發上,他再次想起了曾經住在對麵的女人,已經多長時間了呢?似乎很久,其實也不過2周而已,2周,2個星期天,這樓層沒有任何動靜。K想著那女人,想起女人的身體,想起壓著女人身體的另一副身體。。。

他感覺到恨。那女人迷離的眼裏的含義,他似乎開始理解,他感覺恨。

周日,是可怕的一天,尤其是悠閑的周日。

樓道突然開始喧嘩。

雜亂的聲音。在K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刻。

警察敲響了K的房門,K開門的時候仍舊穿著白底棕色花紋的睡衣,他們向他出示搜查令,然後開始搜查工作.

平日裏的垃圾被小心地裝到了透明塑膠袋裏.有年輕的警察開始對K問話,K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回答,沒有真實,沒有謊言.

數小時之後,年輕的警察們禮貌地向K告別,並表示對他的騷擾表示抱歉,K禮貌地表示配合是義務.

K站在門口目送警察離去.他們穿著的深綠色製服,看起來無比正直.

然後,他望著對麵棕色的鋼門發呆,恍惚間,他看見女人仍舊穿著那件黑色的雪紡低胸裙站在他麵前.

她眼神迷離,就象她烙在K腦海裏的那一刻.他猶豫地向她伸出手,而她卻隻是對他微笑,並無動作.於是他將大門敞開著,在廚房裏煮起咖啡.

他一邊煮著咖啡,一邊哼著歌,似乎他的心情突然之間輕鬆愉悅.歌是K很早的時候從某部電影裏聽來的,因為節奏簡單而反複,他很容易就記住了.

咖啡煮好之後,女人仍舊在門外站著,他很愉悅地在茶幾上擺放兩個白色瓷杯,他低著頭,夾了兩塊方糖,在兩個杯子裏各放一顆,然後又各放了一勺伴侶,他開始衝咖啡,門口很安靜,就象每一個星期天的下午.

K抬頭的時候,女人已經不見了,他有些失望,他將銀製的勺子放在碟子上,然後雙臂交於腦後,開始盯著天花板發呆,後來,他幾乎睡著了.

杯子裏的咖啡慢慢變淺,K不知道L是什麼時候來的,現在他正倚在K的胸口之上.K因為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而驚覺.

L對著他嫵媚地笑,K從來沒見過L那麼笑過.隱約間他覺得自己脊梁發涼,但他的表情卻象不受控製一樣表現得甘之若飴.

L抱著他,如同孩子一般地依戀著他.很多年前,也有那麼一個人,這麼抱著他,在他怎麼也記不起的地方,或許是在夢裏.

秋千在搖蕩,K也在搖蕩,秋千蕩得很高,但根本不象小說裏寫得一樣能聽到風聲.風聲是在你看到月季花搖曳的時候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