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約到了。
江南市,一所二流大學,江河大學。
葉安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母校。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下了車,徒步走到第三運動場,來到約定的地方。
已經有人在等他。
“他們倆還沒到?”葉安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問道。
白城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聽啤酒遞給葉安。
“怎麼樣,現在還在寫小說嗎?”葉安喝了一口啤酒,目光輕輕掠過身邊的白城,隨口問了一句。
白城輕輕搖晃著手中的半聽啤酒,聲音有些縹緲:“早就不寫了。”
葉安目光不經意地瞥過白城的臉龐,隻見他嘴角苦澀,麵黃肌瘦,葉安隱隱明白了什麼,收回目光,沒有再問。
在他的記憶裏,白城是一個文學愛好者,上大學時就極愛寫小說,葉安至今還記得白城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他要在啟點證道成神。
那時候的他麵容俊俏,才華橫溢,是學院裏公認的才子,當時很多女孩追求他,然而他卻一心撲到寫作上,大學四年沒有談過一次戀愛。
很多人將青春獻給了愛情,而他卻將青春獻給了夢想。
就如很多人的愛情沒有開花一樣,他的夢想最終也沒有開花。
白城仰著頭,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啤酒,轉過頭,看向葉安,道:“你呢,你最近怎麼樣?”
葉安漫無目的地望向遠方,聲音有些自嘲:“我也就是在一家小企業上班,一個月3000塊錢工資,每個月還要往家裏打2000。”
“伯母的病還沒好嗎?”白城問道。
葉安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我媽得的是心病。”
白城:“你弟弟還沒找到?”
葉安苦澀搖頭,語氣裏有一股深深地無力和自責:“我弟他心高,這些年沒有回信,估計在外麵過的也不好,都怪我這個當哥的沒用。”
說完,葉安扭過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
三年前,弟弟突然離家出走,母親從此臥病在床,家裏的重擔一下子落到了父親一個人的身上。
看著家中蕭條的景象,葉安放棄了讀研,轉而在江南市找了一份工作,貼補家用,分擔一下父親的辛苦。
秋風輕輕地吹過,涼涼的,吹在臉上,感覺不到疼。但卻有一股寒意,不經意地就打入了葉安的心裏,在這深秋的季節裏,蕭瑟的氣息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心底最後一絲溫度。
生活就是這樣苟且。
年少時,每個人都有夢,但並不是每個人的夢都能成真。
當家庭與社會的壓力迎麵而來時,他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不得不放棄自己最為摯愛的那份理想,轉而走向最為普通的工作崗位,開始和柴米油鹽打交道。
運動場上奔跑著年輕的身影,葉安和白城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聊著當年的大學生活。
當一個人出現在他們麵前時,葉安二人齊齊站了起來。
眼中露出的都是吃驚的神色。
上身穿著破舊的軍旅大褂,下身一件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腳上那雙已經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
葉安看著眼前這個麵目滄桑,一眼看去甚至比自己還要蒼老的少年,他仿佛有一種錯覺。
眼前站著的男人真的是比自己年齡還要小三歲的蕭羽嗎?
葉安的回憶再次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當初的大學宿舍,那個身材矮小,活潑可愛,愛打遊戲的少年如今竟滄桑成了這般模樣?
葉安有些難以置信,不敢想象這些年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能導致一個人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怎麼,不認識我了?”蕭羽訕然一笑,拿起一聽瓶酒,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你不是去打職業了嗎?”葉安疑惑地問道。
聞言,蕭羽喝了一大口啤酒,自嘲地笑了笑,最終吐出了一句話:“早就不打了。”
葉安心裏微微一涼,看著蕭羽臉上強擠出的一絲笑容,他莫名地有些心痛,昔日514寢室最小的室友,如此卻蒼老成這樣,那句‘早就不打了’的背後,葉安無法想象是怎麼樣的一副心酸。
lol電信一區最強王者,那個號稱要參加職業比賽打進世界決賽的少年,如今竟落魄成這般模樣。
此刻,看著對方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葉安不知道他堅強的笑容下,是真正的無所謂還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徹心扉。
“你天分很好,不應該放棄的,不像我,完全沒有天分。”白城悠悠地說了一句,說到最後,苦澀地笑了笑,仰著頭,又灌了幾大口啤酒。
蕭羽沒有說話,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