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夕說,謙雅,我已不習慣你的勤勉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倚在水色酒吧的吧台上,斜斜地看著我。
水色是蘭昊天送的生日禮物,葉夕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說蘭昊天對我覬覦已久,他向來是討厭這種人,從來不與之來往的。可如今,我每周都來這裏報到,他自然也要過來看看。
我把玩著杯子,微笑不語。
那位尹謙雅,原來竟是這麼懶散的人,如今稍微為家族盡些心力,就惹得老朋友驚歎不已。
葉夕說,謙雅,雖然你性情愈加明朗,令人見之可親,可我始終記掛著從前那默不做聲溫文爾雅的樣子。
我仍是微笑不語。
葉夕,這就對了,隻因為,你是尹謙雅的至交好友。
而不是我的。
葉夕說,謙雅,難道你是受澄澄感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你了!
我一仰頭,一杯酒全進了喉嚨。
烈,辣。
我卻仍嫌不夠。
我不像我。
我是誰?
隻能苦笑。
來到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頭學起,所幸有位聰穎的小妹從旁協助。
她卻不愛我。
她愛的,隻是那遠去的哥哥,尹謙雅。
我隻是,占了便宜,用了他的身體。
他的妹妹敬愛他,他的朋友,想念從前的他。
我不過是個陌生人,冒失的陌生人。
心裏滿滿的苦澀,原來,無論在哪裏,我都不過是個多餘的人。
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會不會再選擇自刎?那麼軟弱,那樣沒用。
不,不會。
傾令寒,我會冷冷地看著你,看你如何用染血的權柄來折辱曾經的誓言。
眼睛裏不知不覺有了水光,葉夕慌忙碰了碰我,我點頭笑了笑,走到了一邊。
把各種各樣的東西混雜到一起,成為另一種東西,是我最感興趣的事。
我的心裏,可不就是千回百轉萬種滋味?
今日的我,心中不知藏了多少東西?
調酒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幸運的是,水色裏麵有這個城市最好的調酒師,小和。
他永遠是黑色的衣衫,冷冷的目光,不知吸引了多少客人前來。
他不認識尹謙雅。
我不懂這個世界,不知該如何生活,我隻知道存在於尹謙雅曾經的小圈子裏。
小和,他是少有的不認識尹謙雅的一個人。
在他麵前,我是真的我。
小和說,老板,你的目光太憂傷,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憂傷。可你不該這樣。
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躊躇,然後說,愛上了一個人,然後他背叛了我,我失去了很多,包括曾經的榮耀,還有,對他的信任。
小和拍了拍我,隻說了一句——我們都是聰明人,若當時狠得下心,又怎會給別人背叛的機會?
既然沒有阻止,既然已經容忍,當損失了你的信任,不要再失去你的愛情。
苦笑。
正是如此,我卻無法再麵對那柔情脈脈的眼眸,那種溫柔中,誰知是不是又隱藏了殺機?
小和,若是你,你會再與他在一起?
他楞了楞,頭轉到了一邊,幽幽說,他背叛的,是曾經的愛情,無法收拾。
喝酒。
原來每個人,都有著傷心事。
小和走到一邊。
我抬頭,葉夕已經含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