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一閉眼,又是一日流逝。教室排尾角落中穆雲鴻伏在雜亂的座子上,半長的劉海下露出一雙清澈而冷漠的眼睛,淡然的看著周圍的世界,枯燥乏味的課本,沉悶擁擠的教室,以及一群熟悉的陌生人。
來學校兩個月了,雖然麵容頗為清秀,但他的孤僻冷淡就像寒徹的冰淩,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紛紛避讓。但是這也不能怪他,他義父從來就沒有教過他什麼是人情世故,怎麼與人交往。說道他義父,從送他來學校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聯係,盡管義父經常出去辦事,但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最後一眼中,那個抽著煙轉身離去的寂寥背影,牽動著自己的心為他擔憂,為他祈禱。義父你一定要平安呀!
不過,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義父要把他送來讀高中,自己已經習慣了那些艱苦的訓練,習慣了義父的身影,習慣了單調而充實的生活。所以習慣不了了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他不懂與人交流,也不願與人交流。尤其看不慣所謂老師的“公正”,在他們眼裏隻有成績好的學生是學生,而那些成績差的,根本不把他們看成一回事,給他們的是白眼是斥責,因為在他們心中學生不重要,升學率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無論你品行如何,成績才是衡量你學生低位的唯一標準。
很不幸,穆雲鴻成了班上的最大學渣,原因就是他沒學過,直接把一個連幼兒園都沒上過的人丟到高中,是誰都轉不過彎來。
看見學渣穆雲鴻又趴在桌子上了,黃臉婆班主任廖遠文不懷好意的走過來,語文課本往穆雲鴻桌子上重重一拍,帶著尖銳的聲音冷笑道:“喲,我們的帥哥穆雲鴻怎麼又上課睡覺了。”
看到這張歇斯底裏的臉,穆雲鴻把頭挪過去,慢慢坐起淡淡道:“我沒睡。”
“哼,沒睡。”廖遠文又是一聲冷笑:“你要不是上課總是偷懶怎麼能考出全校倒數第三的光榮成績。”
穆雲鴻不去看她,也不說話。
“你…”見穆雲鴻無視自己,更年期的廖遠文尤為火大,一個小小的差生也敢對自己不敬,她掄起教材就往穆雲鴻頭上拍去。
國人有個改不了的習慣,就是愛看熱鬧,當全班都以為就要看到班主任教訓差生的時候,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穆雲鴻的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抓住的班主任欲落下的手臂,廖遠文想掙脫,但穆雲鴻的手像禁錮的鐵鉗,無論怎麼拉扯也移動不了絲毫。慌亂間,廖遠文有看到了穆雲鴻望著自己的冰冷眼神,如一根冷酷的冰淩,散發著凍住人心都寒氣。廖遠文被駭到了,所有的舉動陷入靜止,如果眼前不是個人的話,還以為自己真的看到了什麼洪荒猛獸的凶眼。
過了一會,穆雲鴻把強力的手掌鬆開,收回了眼神的犀利鋒芒,再次轉過頭去。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啪。”被鬆開的手落下了想要打人的課本,一聲脆響驚醒了圍觀的眾人,也驚醒了發怔中的廖遠文。
廖遠文有些失措的撿起滑落的課本,對著學生們吞吞吐吐的說:“呃…。好…。。呃那個…我們繼續上課吧。”剛剛的莫名恐懼還讓自己心有餘悸,但她不敢再招惹穆雲鴻了,不敢再對視那個把人撕裂的眼神。
很快,教室恢複課堂的平靜,而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其實自己也不想這樣,但不長眼的人一再挑釁自己,同樣自己有維護尊嚴的權利。隻是,同學們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冷漠,和忌諱。
孤僻的自己冷漠而淡然,在這迷惘的世界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人是個奇怪的生物,喜歡群居,但很多人不喜歡主動搭理,就這樣你不理睬我,我不理睬你,大家就都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就此孤僻,就此沉淪吧,穆雲鴻又把頭埋進交叉的雙手間,還閉上了雙眼,希望遠離這個虛妄世界。
西方,一棟名為降臨的摩天大樓裏。
三十歲的的理查德?斯威特坐在辦公室裏,凝視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傳來的消息,又是哀歎又是嗤笑。
助手尼克端著一杯鮮紅的葡萄酒送到理查德桌上,麵帶笑意的理查德舉起葡萄酒,一搖杯中的嫣紅,感歎道:“尼克,基督教總是說,神創世界,神愛世人,可是神有沒有考慮到這世上人天差地別的生活和種種的不公,讓不幸的人總是痛苦,絕望。”
渾身肌肉緊繃的助手微微低著頭想了一會回答說:“因為神隻是創造了世界,而沒有思考怎麼去改變世界,他隻給了我們生命的機會,卻沒有給我們選擇的權利。”
理查德停下斟酌的動作,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他走到窗戶邊,俯瞰樓下眾生侃侃而談:“上帝沒給我選擇的權利,但我自己有選擇的權利,這次我要得到一切我想要的東西,天理不公,就讓這個世界為它自己的愚蠢腐朽陪葬吧。”說完,將手中的酒杯垂直拋下,不久後,摔得支離破碎。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