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肖姨娘才又拉了黛玉的手仔仔細細的瞧了,歎道:“怎麼玉兒的臉色不好?想是在路上累著了?”
黛玉微微一笑:“再怎麼難也到家了不是?倒是姨娘,在這裏三年多了,可還住得慣?”
肖姨娘又是一聲歎息!緊跟著眸中似又有了淚光:“自老爺去後,我諸事無心,在這裏也不過是想在佛前求個清靜罷了!”
言罷,又伸手替黛玉抿了抿額前的一絲烏發,憐愛道:“怎麼也不著人先回來說一聲,便一個人巴巴地跑了回來?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好呢?”
“姨娘!”黛玉張口一聲便不禁哽咽起來,眼圈兒不由又紅了。
肖姨娘見黛玉悲切,便向著一旁的雪雁問道:“這可奇了?我才想起來,怎麼賈府裏沒有派人送你們回來?敢是出了什麼事兒?小姐這次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雪雁忙道:“姨娘不知,小姐在京城裏這幾年,可是受了不和的委屈呢!”
肖姨娘一聽便著了急:“什麼?受了委屈?不是說那府裏的老太太很是疼愛玉兒嗎?”
雪雁一肚子的話兒如今被肖姨娘一問倒不知怎麼往外倒了,隻急得也含了淚道:“姑娘。姑娘她每日裏都睡不好覺,如今又被逼著要嫁與人做妾呢!”
一旁的紫鵑見雪雁急得話也說不利落了,便上前與肖姨娘施了一禮,又輕聲道:“姑娘自打三年前又回了京城,便因著思念姑老爺與姑太太,每日裏食不下咽,夜裏也睡不踏實,雖有老太太惦記著萬般照料,姑娘的身子骨兒比起他人也還是弱些。這次回來,是因著姑娘大了,有人家前來說親,這本是個好事,卻不承想有個郡王府也來說親,想娶了姑娘做側室。”
“怎麼?小姐這般人品身世,去給人家做小?虧了他們怎麼想的出來?難道老太太她們就這麼應了?”肖姨娘聽到這裏不由打斷了紫鵑道。
紫鵑忙道:“老太太現如今已然病重不起,腦子也常一陣子明白一陣子糊塗的,現並不管事,府裏如今都是二太太做主的。”
“哼!我就知道是她,隻有她才能將玉兒往火坑裏推!”肖姨娘早年便聽賈敏說起過這個二嫂子,心胸極狹窄的,又目光短淺,當年因著賈敏出嫁帶了不少嫁妝,她便人前人後的說三道四,中傷他人,極盡口舌之能。
黛玉原本靜靜地坐在那裏,見肖姨娘如此氣憤,便接道:“二舅母隻道我一個孤女,在京城裏又無依無靠的,凡事都要聽從她的擺布。卻不知我本是林家的女兒,不是她手中的一粒棋子,縱是她再逼迫於我,大不了還有一死呢!也不能如了她的意!”說罷,淚水又汩汩而下。
肖姨娘、紫鵑等聽了黛玉如此激烈的話語,忙都勸道:“快別說這種話,哪裏就談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