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皇上想是琢磨元妃知道了此事,心中定不自在,便翻了元妃的牌子,留宿鳳藻宮。元妃正自六神無主,連晚飯也沒好好用,早早地便要睡下,聽說皇上要來,隻好又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輕施薄粉,迎接皇上。
這一晚,皇上存意撫慰,不免溫情脈脈、嗬護備至。元妃也是小心伺候、百般迎合。這二人竟是卿卿我我、情意濃濃,倒似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新婚之夜。激情過後,元妃渾身癱軟倒在皇上懷中,緋紅的臉上帶著滿足,仿佛還沉浸在幸福之中。
忽然門外響起小德子尖細的聲音:“皇上!皇上!”
皇上低聲道:“什麼事?”“回皇上,才太後宮裏來人,言道太後突發舊疾,太醫已經趕去了。”
皇上一聽連忙起身,元妃也忙著幫皇上穿好了衣裳。說道:“臣妾陪同皇上同去吧?”皇上向元妃道:“你先在這裏候著,朕先去看看再說。”言罷,抬腳出門與小德子並幾個侍衛向慈寧宮而去。
元妃也忙招呼了抱琴,重新穿戴了,坐守在宮中,又派人前去太後那裏打聽消息。不知不覺已至午夜,打探消息的小太監來說,慈寧宮裏去了幾位太醫,皇上如今也守在那裏,倒是不知太後到底病得怎麼樣。
元妃命抱琴撥亮宮燈,自己披了件煙籠梅花軟羅大衣兒坐在榻前,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前幾日與麗妃一同給太後請安,太後卻傳出話兒來說身子不適,任何人都不見,過後卻聽說當時景妃正在她宮中,相談甚歡。自己與麗妃聽說了也是一頭霧水,想來是她們姑侄有私話相談,找了個托詞也未嚐不可。可不是第二日太後便又神采奕奕了?再者說,自己進宮十多年,也沒聽說過太後有什麼大病,怎麼才又說犯了舊疾?倒是讓人猜不透了。
不說宮裏元妃猶自猜疑,卻說寶玉自打知曉了黛玉備選之事,也是見天兒地睡不著覺,整日裏打不起精神來。
這日,本該去學裏,可他如今哪還有心思讀書?況平日裏瞧了那些書本也要昏昏欲睡的。便讓襲人去賈母房裏回說身子稍有些不舒服,今不想去學裏了。賈母忙命人好生伺候,口中自是又絮叨起來,不過是嗔怪賈政平日督得太緊之類的話語雲雲。
寶玉不用去上學,便賴在床上合目養神。襲人知道他心裏所想,便由了他去躺著也不過來相勸。
襲人一時無事,便去外間開了自己的箱子收拾,寶玉聽見外間裏襲人邊收拾邊口中嘮嘮叨叨的,逐起身也來至外間。襲人見他出來,便拿了一條汗巾子笑道:“多早晚二爺才給我換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