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深秋。
這一年的深秋來得異常蕭索、黃葉翩飛轉眼零落泥中,天地間灰濛濛一片,秋濃,已是寒意襲人。
五更天,養心殿內。
“福順。”龍幃帳內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
“皇上,已是五更天了。”福順躬身說道。
“嗯。”
福順見皇上要起身,忙招呼大宮女過來伺候更衣。
淨麵、挽發、更衣…
福順低著頭,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探究皇上的臉色,想到門外還站著請旨的許寧,猶豫著要不要回稟,一道明黃的錦袍便映入眼簾。
“你們都下去。”
婢女都迅速退了下去。
“說吧,什麼事?”皇帝悠悠說道。
福順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仍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皇上,許總管四更天便來了,一直在外麵候著。”
皇帝負手站在殿中間沉默著,不說見與不見。
福順雖然跟了這位年輕的皇帝十多年,但仍摸不透他的心。
皇帝不說話,他自然不敢妄動。
終於,“傳他進來吧。”口氣中帶著些許疲累。
福順退下傳旨,許寧疾步走了進來。
“奴才見過皇上。”
“嗯。”他淡淡應道,目光落在許寧的臉上,等他下文。
許寧低頭心中一凜,回道:“皇上,瑤華姑娘她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昨兒晚上有些神誌不清。您看...”
“哼,她想尋死,那就讓她等死好了。福順,上朝。”皇帝變了臉色,怒道。
那抹明黃在許寧的眼前一閃便消失不見了。福順走過他的身邊,向他遞了眼色,不讓他再說什麼。
他愣愣地站在養心殿內,回味著皇帝的話。讓她等死?看來皇上已經對她下了殺念。
宗人府,大牢。
誰都知道關在這種地方的人,沒有人會活著出去。
隻穿了白色裏衣的女子趴臥在石床上。一頭青絲披散開來,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許寧站在牢房門前,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女子。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倔強的話,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麵。公然挑戰聖意,那是不要命的舉動。也隻有眼前這個女子敢為天下先。
這個昔日在宮裏比皇帝的妃子還受寵愛的大宮女瑤華,誰能想到今日關在宗人府的天牢裏,任其自生自滅。
他歎了口氣,有些事情遠不是一個小小的臣子能所揣測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