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追擊
說起來，羅傑或者榮格這一對高中學曆師徒之所以很少發出“這不科學”的感歎，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兩位壓根就不敢在無限任務位麵裏定義什麼叫科學。然後如果再說得直接一點的話，那就是這兩位比較擅長武力解決問題的家夥，幾乎從來就沒有動用智力在“科學原理”等方麵下過多大功夫。
呃……似乎簡單粗暴地將榮格與某人劃歸一類的話，對於前者略微有些不公平，畢竟在這個飛躍巔峰的位麵裏，未來等著榮格的不僅僅是大統領之類的角色，沒準還有所謂後續機體設計等方麵。而身為一個合格的智力側輪回者，榮格其實一直都沒有浪費自己進入任務位麵後的個人時間，GUNBUSTER的設計方麵，她比純吉祥物作用的羅傑起到的助益大多了。
可惜的是，如果她所扮演的身份在原著的世界裏，能夠少執行點一線作戰任務就好了。
直到原著第一部完結還要親自駕駛著量產型西茲拉出戰，並且在那場大決戰之前有足足半年的時間都要擔任GUNBUSTER駕駛員，即使戰前臨時更換機體也能做到近乎絲毫無損地“結束戰鬥”，這種王牌駕駛員級別的經曆，絕對不可能是棄武從文的一般科研工作者能夠玩轉的。
幸好她的前一個身份是普莉西亞（或者布雷拉），幸好她被某位不稱職的教官訓練成了看起來跟其他“戰士”沒什麼區別的武力側輪回者。
幸虧在她進入這任務位麵的前期，就得到了DG分身的大力支持，而且在黎理同化進MF位麵的時候，好歹也留下了若幹能夠應急的遺產……
但這些東西，可能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心靈感應能力重要。
所以盡管羅傑幾乎已經把他房間內發生的每一句與天野霞之間的對話都進行了實況轉播，盡管榮格出於有備無患的態度早就在同一房間裏布置上了足夠的監視探頭，但她依然無法把握住那位自打一進入房間起便掌握了對話的主動，一直侃侃而談貌似毫無畏懼與困惑的，姐姐大人的心理。
“她這麼刻意表演，肯定是有問題的。”無論是榮格自己的全方位多角度觀察，還是從DG那邊間接整合出來的觀測報告，都在刻意強調著這點。可是那所謂的問題究竟是在哪裏，現在卻沒有人能清楚明白地告訴榮格。
傷腦筋啊。
對於輪回者團隊中合格的智力側成員來說，“不能讓位麵劇情人物掌握過多的主動權，即使位麵主角也同樣如此。”幾乎是所有團隊智囊的至高準則。連對方想幹什麼都不知道，還怎麼去進行針對性的布局？普普通通的高中少女（剛畢業）怎麼會這麼難纏的？好歹榮格自己在初始位麵也有高中同等學曆不是？
這樣下去可不行，被教官傳染了惰性還無所謂，如果再增加個“腦筋不靈活”可太要命了！
一邊緊張地關注著羅傑房間內依舊持續中的對話，一邊在每個細節上爭分奪秒地認真解析，榮格這邊絕對沒有她在精神鏈接裏吐槽羅傑時表現得那麼輕鬆。同樣地，如果在智力層麵上過分謹慎，把大多數注意力都投放在技術性細枝末節上的話，這位明顯還不夠成熟的智力側輪回者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距離那個其實相當明顯的事實真相越來越遠了。
要知道，天野霞並不是來找羅傑勾心鬥角的。即使她想這麼做，也得看對麵那早就被選定的對手是誰不是？羅傑教官駕駛技術再強悍，實戰經驗再豐富，跟他是否擁有正常人應該具備的心眼都扯不上半點關係。即使TOP部隊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挑明過，可從教練實際上頂多能跟高屋典子那樣的單純小姑娘處得來便可以得知，跟羅傑教官進行必要交流的時候，還是盡可能直截了當些好。
雖然這並不符合姐姐大人的性格，但她卻也並不想跟客觀事實過不去。而且最關鍵的問題在於，身為位麵土著的天野霞，並不知道羅傑對GUNBUSTER的原理方麵真的“不在行”，在姐姐大人的眼裏，羅傑教練可能是那種在某些事情上投入精力過多，智商過高情商略低的類型。所以盡管在麵對教官時要盡可能地直截了當，但同時卻不能人為地降低談話涉及的知識標準……
結果麼……結果就像之前已經發生過的那樣：
天野霞在對話的開始階段完全是參照事先準備來進行的，但當她反複驗證最後確信自己的觀察並沒有出錯——羅傑教練的優點，委實跟GUNBUSTER設計扯不上半點關係。
這是件預料之外意料之中順理成章但卻無比恐怖的事情。
至少對於天野霞來說，絕對如此。
因為假設把羅傑的“不在行”按照“正常”邏輯與數理知識來進行推算判斷的話，很容易便得出這位屢創奇跡的教官，實際上不屬於本位麵的概率起碼是九成九以上。
可是，為什麼這看起來幾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拙劣戲碼，除了此時此刻剛剛頓悟的姐姐大人之外，整個地球宇宙軍無數同事戰友們都擺明了視而不見呢？天野霞並沒有繼續深入思考下去，而且她也很清楚，這種事情就算是想到了答案，貌似也沒多少實際意義。因為假如隱藏在羅傑教官背後的黑幕真的能籠罩整個地球的話，她最起碼也要在整個過程中先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再談其他。
這個決定即使是在輪回者團隊的角度上看，也是相當明智的。畢竟這個位麵裏土著居民物理學知識比她好的有很多，但榮格和DG不敢去動手腳的怕是隻有兩位女主角中的一個——但從某些方麵來說，這其實也是姐姐大人的幸運，因為假設輪回者團隊裏並非由榮格掌控，而是處於黎理尚未同化在MF世界格局的話，那麼恐怕是位麵第二女主角身份也保不住她。
沒錯，DG在有人能夠為她的任意妄為承擔後果的時候，可是毫不介意對位麵主角級別的關鍵人物動手腳的，你看迪妮莎或者說雪莉露……
看起來小到不能再小的格局，對峙雙方貌似都隻有一人的間接對抗，下至個人智力上至所謂位麵氣運的糾結，延伸至無限位麵的主角之爭……
由DG分身間接構築出來的心靈感應，目前唯一能夠發揮作用的區段，隻能是在羅傑與榮格他們兩人之間。所以即使羅傑根本懶得去探測自己跨位麵學生的思想，而榮格這邊其實也從來沒有開放過自己的心思，但由於後者太過於患得患失，“相對智能”並不算高的DG留守分身還是對輪回者團隊的兩人進行了心靈直連。
“你想的也太多了點吧？”
本來麵對著姐姐大人的步步緊逼就已經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羅傑驟遭精神衝擊，差點就把剛才那幾個字直接脫口而出。那樣的話，一直侃侃而談的天野霞即使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發生，恐怕在私底下更會堅定自己的判斷。
那些暫且不談，總之在輪回者團隊中的智囊暫時指望不上的情況下，羅傑必須以自己的“聰明才智”來解決眼下的一切困難。
於是，他決定向天野霞講一個故事：
故事的背景當然是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原本和平美好的地球在某年某月某日突然被邪惡的外星人盯上，好在敵人的速度有限，在滅世危機尚未徹底降臨的時候，有另外一夥地球外文明主動伸出救援之手，但同樣被遙遠的距離所阻擋，地球這邊必須傾盡全力組織起精英隊伍主動去迎接危機解決方案……
原本羅傑還想說得更多一些，隻不過姐姐大人及時用“典子很喜歡看《宇宙戰艦大和號》”終結了他的嘮叨——雖然某位不稱職教練其實很想用“不不不，我說的是《第五元素》”來硬拗，但榮格在精神鏈接裏的堅決鄙視徹底打消了他的不自量力——總之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羅傑努力擺出一副“你看我真的沒撒謊”之類架勢，而天野霞則回應以“嗬嗬嗬我怎麼會不相信教練你呢”來作為回應。
然後再等上好一會兒，當事雙方才發現貌似有些跑題，原本姐姐大人是來確定GUNBUSTER駕駛員資格的。
好罷，雖說那其實依然可以算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但貌似已經被襯托得不怎麼重要了。
於是，接下來的若幹時間內，羅傑中校寢室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教練，，你應該還是人類吧？”
“大概，差不多，算是。”
“我們的敵人，真的有那麼恐怖麼嗎？”
“宇宙怪獸的恐怖，你，或者整個Exelion艦隊現在還遠遠沒有見識到。”
“徹頭徹尾毫無保留地合作也未必能贏？”
“合作這種事情，你要跟榮格去談。”
又是沉默時間，不過這一次前後總共也就隻有幾秒鍾，天野霞貌似並不打算立刻將所有事實當場徹底消化掉，所以她很有禮貌地向教練提出了告別。
哦，是在確定了GUNBUSTER駕駛員名額歸屬的前提下。
按照姐姐大人後來的說法就是，“既然即戰力排在第一第二的家夥明顯立場不堅定，那麼哪怕是為了自己，也要把最後的救命稻草抓在自己手裏。
聽起來是很有些自私沒錯，但對比起原著中“作為你複仇的工具隻要有我一個就足夠”來，貌似還在合情合理的範圍之內。
畢竟在羅傑他們這些輪回者所了解的原著裏，當時慷慨激昂的天野霞實在缺乏對宇宙怪獸實力的真正了解，而現在的姐姐大人雖然在TOP部隊中的排名有所下降，但恐怕整個TOP部隊都不會有什麼盲目樂觀或者輕敵的情緒。那麼，現在的姐姐大人除了自願選擇“救世主道路”之外，還能有什麼另外的，更符合她性格的決斷麼？
艙門被拉上的那一刻，從羅傑的角度來看，門框被撞擊的聲音與力度還算在正常的範圍內。而對於一直故意守候在門外的榮格來說，天野霞在頭也不回地離去之前，終歸還是忍不住朝她的方向怒視了刹那片刻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