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5(1 / 3)

方淨翹靜靜地平躺在衛生院的病床上。好久之後,她才醒了過來。慢慢的張開那對空洞的眼睛,一時間,有點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似乎也想不起發生了什麼。喉嚨又幹又澀,身體又酸又僵。難捱的酸痛使她不由自主的蠕動了一下,陪在床邊的江一帆立刻撲了過來。他握起妻子那瘦瘠的小手,深深地注視著她。她那半張半眯的眼睛,給不了他確切感。他看了她有一分鍾的時間,才輕聲的問:

“淨翹,你醒了?”

聽到喚聲,方淨翹的眼睛睜大了一些。看清楚了眼前的身影,她微點了下頭,並給予他一個虛弱的笑。

“張醫生!張醫生!”江一帆一喜,喊著跑了出去。

張醫生是個胖胖的女人,進來之後就開始了一番忙碌,翻看眼皮、查看口腔、測體溫、量血壓等等等等。嚴肅而忙碌的張醫生,叫方淨翹好不緊張。突的一下,她想起事情的始末來。方淨翹慌了,亂了。她失聲的問:

“張醫生,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還在,而且很好。”張醫生對方淨翹溫柔而鼓勵的說。

“哦,謝謝。”方淨翹那顆懸起來的心,又踏實了。

診斷結束後,張醫生轉過頭來,對視著江一帆既嚴厲又責備的說:

“一帆,你媳婦兒剛懷孕的時候,我不是就告訴過你,她體質弱,需要靜養。你是怎麼做人家丈夫的?怎麼如此的不上心,不負責任?你看看,你媳婦兒像個孕婦嗎?哪個懷孕的女人瘦的像你媳婦兒似的不成人形?這次是不幸中的萬幸,雖有滑胎跡象,好在救的及時保住了孩子。如果你還像現在掉以輕心,誰都意料不到後果將是怎樣。”

“張醫生,不關他的事。”方淨翹忍不住的替江一帆辯解。

不關他的事,關誰的事?張醫生氣憤的想怒吼。可是,方淨翹那欲言又止的無奈,江一帆愧疚不已的神情。使張醫生意識到了什麼。算起來,張醫生與江家還算有些淵源。同住一村,而且相隔不遠,不僅如此,如果按老一輩的排列,他們還是九杆子才打得著的老親戚。江老太太虐待兒媳婦的事早已傳的四麵八方,張醫生當然也有所耳聞。江老太太撒潑和蠻不講理的樣子,早在多年以前就親眼目睹過,真真是無人能敵。方淨翹嫁給江一帆,是真的幸運;可是方淨翹遇到江老太太,是真的不幸。唉,那個江老太太……

“一帆,你媳婦兒現在還不足三個月,正是關鍵時候。”張醫生柔和了。“孝敬母親,這是毫無疑問的天理。但是,凡事總有個輕重緩急不是?女人懷孕是大事,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造成你根本無法挽回的後果。事事不能順從媳婦兒,這不假,但也不能任由長輩胡作非為。你是男人,早該挑起你江家的大梁了。”

江一帆不語,他沉痛的思索著,思索著自己的不足,思索著自己的無能,思索著對妻子的歉疚。直到第二天,方淨翹才回了家。在衛生院期間,江老太太沒有去過一次。她認為方淨翹的昏倒就是在裝模作樣,就是在耍手段。其目的就是逃避幹活,一個字“懶”。這讓她更加的討厭,甚至是厭惡。江一帆剛把方淨翹攙到床上,江老太太就在客廳裏捏著嗓子冷嘲熱諷的說:

“真把自己當金貴命了,動不動就暈倒。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裝暈。”

方淨翹看了江一帆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帶著悲哀,帶著委屈,帶著難言的苦楚,翻過了身。淚水沿著麵頰奔瀉而落,她再也忍耐不住無聲的哭起來。方淨翹從未有過的哭泣使江一帆心痛,他心一橫,走了出去。客廳裏,江老太太還正滔滔不絕的嘲笑著,諷刺著。江一帆看著母親,重重的喘著氣,眼睛裏滿是怒火。他咬著牙,對江老太太怒吼一句:

“你給我閉嘴!”

江老太太立刻閉了嘴,不禁一凜。她瞪視著江一帆,這是我兒子嗎?不,絕對不是。這個孩子是陌生的,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個又溫和又順從的好孩子,從不逆著我,更別說是吼叫。這不是我兒子,絕不是。江老太太還在呆愣的時候,江一帆又說:

“淨翹,是不是裝腔作勢,我心知肚明。以前種種,我和淨翹都既往不咎,也不會翻後賬。醫生說淨翹需要靜養,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她再做任何事,你也別再指使她。媽,隻要你好好的,我們的日子會好過的。”

江一帆的那聲“媽”,好像又給了江老太太力量,又鼓舞了江老太太。隻見她惡狠狠的說:

“你就聽那小狐狸精挑唆吧。我怎麼不好好的了?我就是不好好的你又能把我怎麼著?你還能吃了我?”

“那也說不定。”江一帆也是惡語相向。

江老太太一愣,很快又拿出了撒潑的本領。她大喊著:

“啊,兒子要打娘啦!我那不要臉的兒媳婦兒教唆著我兒子打娘啦!”江老太太一邊狂叫著,一邊打算向外跑。

江一帆一把拽住了江老太太的胳膊,阻止了向外跑的母親。麵對母親的憤怒他也毫不動容。他威脅的,疾言厲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