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想吃碳烤魷魚!你寫信給芝花小姨,讓她再從東境寄一些來好麼?”
紮著對稱羊角小辮的小胖丫頭從院門外跳進來時,院中身著素衣的婦人正在皂角、冰片、黃蓮、白芷、木香等物放於一起,研磨碾碎。
聽到女兒的喊聲,年輕婦人笑吟吟道,“你這饞嘴孩子!這話若是讓你花漾小姨聽見,又要說你沒點女孩子樣!”
小丫頭很是不服氣地鼓鼓嘴,“花漾小姨也沒有女孩子樣!”
“和悅!”
房屋裏忽然殺出另一個麵色冷厲的年輕婦人,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銀鞭,頤指氣使地朝小丫頭喝到,“小姨沒有女孩子樣,你就能有樣學樣了嗎?怎麼不學學你娘親,不學學你冰冰小姨?!”
小丫頭毫無懼色,學著那年輕婦人的姿態,也叉腰挺胸,下巴高揚,“統統不學!我要像哥哥一樣,跟著爹爹學劍法!”
搗藥的婦人噗嗤一笑,“你這樣圓潤,如何舞劍?”
小丫頭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有些泄氣。
“劍術有什麼好的?跟小姨學冷鞭,讓你分分鍾卸掉你哥哥的長劍!”
說罷,持鞭婦人飛躍而起,借屋前石墩之力於空中翻了個跟鬥,頎長秀美的身形在空中畫出重重幻影,最後穩穩當當落在了小丫頭背後。
“小姨好棒!”
小丫頭已經忘了方才和持鞭婦人的拌嘴,追著她的身影便往未央神殿另一個別院的方向而去。
她們二人離去後,搗藥婦人似是想起什麼,從懷中摸出一紙書信,於朗朗日光下從容展開。
信上僅有寥寥幾句,寫信人稱自己已經將八月收為義子,決心撫養他長大成人,並想在鎮平天下四分紛亂之後,將八月栽培為接班人。
婦人仔細看了看信上所署日期,此信從東境寄來,輾轉了快一個月才送到未央神殿。若所有事情都如這宣姓男子的計劃發展,那他此時應該帶著那個名叫八月的男孩兒殺入了北境。
婦人垂眸,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刺繡手套上。那是自家妹子從東境寄來的,手套由螢海珠絲所織,輕盈透氣,又軟又薄,一點也不比南境的綿夏水絲差。
想到自家妹子正陪著她的心上人在東境的望雲崖休養生息,心中頓覺又少了一重牽掛。
她放下手中的藥罐子,打算起身回房中給妹子寫一封回信。
剛跨過門檻,一名穿著墨色長衫的男子靜靜出現在院廊之上。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和他神態、氣質、姿勢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一見到婦人的背影,小男孩便愉快地喊了聲“娘親”。
婦人應聲回頭,縈繞著藥香的手輕輕搭扶在門框上,望著他二人徐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