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惘然,對寧馨然的問題,就像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響當當的一粒銅豌豆,膈得慌。
袁無邪對著我的手機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杭州的外婆也像串通好了似的,還有三舅總是一直來信,秀他的書法,問我看什麼書,看什麼電影,有沒有學會旅遊之類的。
三舅學識廣博,以前光光說古代逛窯子的故事就說了兩三天,我由此對他佩服不已。說旅遊,非得查典籍,尋高人,作文字如何如何,我一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三舅依然看著我不罵不惱。
其實我也想去杭州過春節的,父親基本不會回來過春節,因為大使館事情很多,基本就是組織當地華僑僑胞,留學生,聯歡晚會之類的事情。
而母親那邊也沒戲,她和另一個我們家族的人結婚了,袁無邪對她也不咋地,最多也就是要錢,要麼就是要求解決事情。
至於伯父這邊,年邊人多嘴雜,官商來去匆匆,我夾雜中間,咂摸一下也不是味道。
我收拾了一下家裏,關了暖氣片,將多肉,仙人掌放回家中。貓呢,這隻情種整天在小區裏流浪,披著長長的毛,一副誰都欠他幾百萬似的表情,走家串戶,像一個遊吟詩人。
它更像這間房子的主人,散發著自由散漫的精神。
我給長毛留了錢沒留留紙條,但願他和貓一樣能認識回家的路。收拾隨身攜帶的衣物,一式兩樣,塞了幾本書算是應付三舅,順手帶了兩件大衣,冬天的杭州帶著濕氣的寒冷,時不時飛起雪花,卷起冰淩。
臨上飛機我給袁無邪打了電話,讓他接機,電話裏袁無邪好像在派出所,或者在酒店,有警笛的聲音若隱若現。
上了飛機才發現,我帶的大衣,有一件是夢慈的。
捧在手心,還有她的體味,仿佛夢慈坐在我身邊,溫情脈脈地看著我笑……
下了飛機等袁無邪,突然身後有人蒙住我的眼睛,問我:猜猜我是誰?
我說:你小子別鬧啦,袁無邪。
身後的人一撤手,我轉身一看,我的行李包沒了,身後沒有袁無邪,我頓時無名火起,大叫道:是誰?老子找到你,非讓你好看!!
同樣等車的人,木然地看著我,眼睛裏沒有任何內容。
我的衣物,我的書,我帶給外婆和三舅的禮物,全沒了,幸好錢包還在,電話還在,我打電話大罵袁無邪。
袁無邪在電話裏懵了,說堵車,還在高架上,我走進候車室,電話響了。
夢慈問我:龍詢己,你記得家裏我的大衣嗎?
我說:我在杭州呢,準備去外婆家,在候車室,有點吵,一會兒給你電話行嗎?
夢慈說:沒什麼事情,就是我大衣裏的人皮地圖,你幫我保管一下。
我說:什麼?人皮地圖?
旁邊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連忙掛了電話,“人皮”兩個字就可以報警了,一報警就夠我喝一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