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極響,失聰。
暗夜裏,車燈,路燈,草葉上細密的水珠,周圍旋轉起迷絢的幻彩,黑幕中細碎的星拖著青、紫、白、黃的尾,道道炫光迷亂了眼。
交睫之間,忽暗了,更明了。
看見自己的睫慢慢刷下,又掙紮著抖動幾下。黑瞳中,炫彩的世界被睫的影來回刺啦成黑白,刷成漆黑……
棕底寂白的舊景,定格,一道道黑影將景物格成條,每道影周圍都泛著黃暈,將景物映成舊照的黃,塵封。其實景物如何早已記不清,隻有那根根卷翹濃密的睫至今依然忽忽地扇在眼上,心上,記憶也被那長長密密的睫割裂成條,碎裂。
自己的臉,鑲嵌在琥珀泛棕的“圓鏡框”裏,漆黑的“鏡麵”仿佛能把自己整個刻印!
當然,朱宇很清醒的明白,這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他清楚的知道。
朱宇疲憊地合上眼,雖然他知道要驅散這泛黃的記憶,除非一切從未發生。
如果當年沒有聽從組織的安排去到香港,如果當年沒有去到黃竹坑。
如果沒有如果。
朱宇又掙了兩下,如果自己不出來開車,後備箱裏的證據就不會被犯人找到拿走;如果能夠更關心妻子,孩子就不會出事;如果自己沒有出現過,他還有大好的前程,長久的生命……
如果還有如果。
如果還可以再見……
不。希望未曾相遇。
泛黃的記憶舊照開始加深,鮮亮,明晰。割裂眼前景物的睫扇了扇,一片清澄的黑亮映照出自己七年前略稚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