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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你們經曆過2006年的‘釣銀島’事件嗎?舉手讓我瞧瞧,……嗯……沒有,都沒有。那你們一定是在那年去火星旅行啦!哈哈,哈哈。各位,聽說過‘釣銀島’事件嗎?沒有?一個都沒有!嗨,太幸運啦!說明你們當時沒有上千萬的資產,也不會被卷入其中。哈哈,哈哈。
“那時候,全中國約有30萬千萬富翁。假如有幾個或十幾個千萬富翁被卷入什麼事件,聽起來不算是什麼大事。但是,180名千萬富豪同時被卷入一個騙局就不算是小事了。對不?
“今天我講的故事與富人被騙有關。人為什麼會被騙?這個問題與人的欲望有關。各位,就當聽故事吧!”
2008年深秋的一個下午,“羚羊”市金燕商學院禮堂裏座無虛席。講台上方掛著一個條幅,上寫著:富豪“比格犬”的傳奇故事。
聽眾有在校的學生和教師,或許是對光怪陸離的社會充滿好奇;有沉穩成熟的中年男女,或許是聆聽他人故事,以內省反思;還有許多蒼顏白發的老人帶著年幼的孫兒,老人或許是打發時間,孩子們自然是樂意聆聽離奇的故事。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台上那位手拿麥克風,容貌俊朗,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他叫“比格犬”,一米七五高,非常短的寸頭,顯出圓頂的頭部,橢圓形的臉膛黝黑發光;眼角皮膚鬆弛,有一條較深的皺紋,唇薄色潤。他身穿色彩斑斕的大汗衫,寬大至膝的灰色短褲,一雙露腳趾的皮涼鞋。他講話帶著少許的東北口音,聲音洪亮,吐字清晰。
“‘釣銀島’,顧名思義,就是能找到銀子的地方!買這種地方的別墅,誰買誰賺錢!當年參加這個項目的推介會時,我立即喜歡上這個名字。什麼人能進去聽這個推介會呢?隻有身價上千萬上億的人才能進入會場,身價百萬的人統統坐在大堂裏等著我們出來傳達。
“你們知道當時全國最有名的‘黑天鵝’大酒店外麵的陣勢嗎?嗨!比國家總統來訪都戒備森嚴。周圍的街道全都封了,警車停在各個角落,閃爍著警燈。‘黑天鵝’大酒店的房間全部被推介會包了下來,住進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千萬和億萬富豪。進入會場時必須出示身份證件、房產證、股票、存款等一切資產證明。會場門口的十幾位黑衣保安每人手拿計算器,若發現你沒有上千萬資產,他們便二話不說,禮貌地指著會場正前上方的一排大字:‘“釣銀島”別墅項目,隻同億萬、千萬富豪深度傾訴。’看後,你滿臉通紅,知趣的自己就滾了出去!
“朋友們,我先說說‘羚羊’市吧。這是一個創造財富的城市,有著諸多傳奇故事的地方。如果你在九十年代沒有在這裏發財,你真不好意思開口說你曾在這裏混過。當年‘羚羊’人見麵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如何發財。
“大多數的生意是倒買倒賣。從‘羚羊’市進口各種物資再賣到內地城市,賺一個高額差價。例如香港黃金首飾、瑞士手表、RB家電、美國電腦、意大利皮具、德國汽車、澳洲大龍蝦、非洲象牙、俄羅斯化肥、瑞典地板、法國香水、東南亞水果、應有盡有,這叫‘進口貿易’;與其相反的則是‘出口貿易’,也是倒買倒賣,是把內地工廠生產的廉價紡織品賣到國外。其他的生意還有出租房屋的‘新地主’;開加工廠的‘資本家’;各大部委下設的‘官商’公司;開店鋪的,販批文的,做代理的。開工廠做實業的人通常被認為是學曆低、知識少、能吃苦的實幹家;炒地皮的都是有能耐有背景的人;炒股的人都是些上躥下跳的投機分子,倒賣批文的人都有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人家的能耐通天入地!總之,兔子靠腳狼靠牙——各有各的謀生法。哈哈!
“有人說,會講神話的人在首都,會做神事的人在‘羚羊’。那些年,‘羚羊’市五花八門的招商會層出不窮,我和朋友們成天穿梭於各個五星級酒店,看到廣告宣傳有噱頭我們眼睛就閃亮,那絕對吸引眼球,例如:‘借你一杯水,還你一桶油’‘一夜暴富太可能!’‘借出五萬回報千萬’‘投資水變油項目,五代年年有餘!’‘氣功意念炒股,百戰百勝!’‘點石成金的秘訣’‘借雞下蛋,收獲大金蛋!’
“人人都懷揣著發財的夢想來到‘羚羊’市找黃金。我要扯遠點,講一個事件,讓你們明白當時的中國人發財的夢想達到何種瘋狂程度。”
“比格”打開了錄像機,他是坐在車上拍攝的,開車人是他的好友“臘腸”。他的鏡頭記錄了上千人在一個個發售股票認購表網點排隊的情景。行軍床、小凳子、席子、自行車、紙箱、報紙、磚頭、飯盒等排在了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長龍之中。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館、招待所外麵坐滿了人。街道草地上躺著露宿的人群。一段又一段的影像向人們展現了1992年“羚羊”市發行新股認購表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