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九年,四月初六。
金縣郭府。
高屋大堂,無不顯示著郭家的顯赫與財富。
但此刻,富麗堂皇的郭家府邸卻是哭聲、罵聲混成一片。
“殺,殺,一個不留”一個長滿大胡子的,臉上一條深深刀疤的巨漢站在郭府大堂內,狠狠的吼著。
“殺不得,殺不得,哈哈!”一位拿著逍遙扇的道士,笑嗬嗬的走來,向大漢抱了抱拳,接著,麵向跪在正堂處的郭家幾十口人。
“怎麼殺不得,某等了十七年,今日才出此惡氣,可以拿這郭家四十七口人命祭某阿娘阿爹。”大漢怒瞪著雙眼,看著道士。
道士哈哈大笑“想我踏雲子,入道幾百載,說殺不得,即有殺不得的道理,馮爺,如若不想子孫永絕,那就聽我踏雲子言語幾句,可好啊!”
“臭老道,怎麼和馮爺說話呢!早就想剁了你了。”此時,一個高瘦漢子怒聲大喝,周圍馮爺的手下,嘩啦全都舉起長刀對著踏雲子。
踏雲子卻是一點都不懼怕,隻見他看著馮爺,麵色紅潤哈哈大笑,一舉手中逍遙扇。突然空中電閃雷鳴,黑雲密布,一股怪風襲來,眾人皆有招架不住之勢,隻是踏雲子卻麵色如常,手中的逍遙扇依然高高的舉起。突然他麵色一暗,狠狠的瞪著馮爺和那高瘦漢子,緩緩的放下逍遙扇。
說來可怪,這風,這天,突然安靜了,恢複如初,卻靜如清水,使人不敢亂動。所有的人麵色都變了,高瘦漢子的額頭已經布滿冷汗,馮爺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慌,可他自幼流亡天下,也是見過大世麵,有膽色之人,驚慌匆匆過去,他立馬就控製住了心神。
他緩緩的邁步,邁向踏雲子,到了踏雲子近前,馮爺麵無表情的看著踏雲子的雙眼,他想看見踏雲子的心思,可是他失望了,踏雲子的雙眼深邃無比,使人一看就亂了心神。
踏雲子哈哈大笑,馮爺也哈哈大笑,高瘦漢子以及眾手下也都哈哈大笑,可是,隻有四十七人沒有笑,他們跪在自家的正堂,身上被五花大綁,口中塞著麻布,這四十七人中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此人五十四歲,名為郭宗儒,乃是金縣一方豪霸之主。但是此時,郭宗儒卻麵如死灰,雙眼無神的看著地上,他知道郭家完了,他隻希望他的小孫子郭天賜能逃的出去,沒人知道郭天賜,全府上下隻有三個人知道這個剛剛生下來七天的嬰兒,除了郭宗儒,剩下的兩個人一個是郭府管家候三,一位是郭天賜母親,穆成玉。她把剛生下來的郭天賜交給了自己娘家前來探望的親戚,這親戚帶著郭天賜在郭家出事之前,便逃了出去。至於小孫子的父親,郭宗儒的二兒子郭傳芳,卻早在成親不久後就身死在天白山上。郭宗儒想到自己的兒子,原本頹唐的身子又添了幾分蕭瑟。
金縣,桂蘭山上一棵楊樹下,穆武東抱著郭天賜嚎嚎大哭。他知道自己的啊妹和郭宗儒全家都完了,可是他隻能跑,他幫不了忙。如果他現身,那麼他們穆家也便是郭家的下場,他唯一能幫忙的就是帶著自己的外甥郭天賜逃跑,他還不能回穆家,他怕馮爺的耳目,他沒有辦法,他隻能嚎嚎大哭發泄著心裏的無奈,郭天賜看著穆武東,突然也嚎嚎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