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
天會荒，地會老，海會枯，石會爛，唯獨她仍舊被河蟹。
端起茶托，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隨後放下，悵然地看向暗色殘月。
不過河蟹期還是有福利的——比如，她可以不用忍受4歲身高帶來的鄙視。
華麗的王座對麵，是一麵高大的鏡子。
鏡中人的長發墨綠得異常純粹。而她的臉，與幼年時期的樣貌相比，精致的微笑一樣的甜美醉人，卻更顯出那種真實的虛假。
她並不是很擅長偽裝，尤其是在自己麵前。
但在鏡子的另一麵，同樣是她，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狂傲地抬高蒼白的小臉，冷笑著將手上的黑暗的魔性查克拉凝成一團。猩紅的眼中盡是獸性的殺戮，相對應的，正對的那雙屬於蛇的碧瞳中也同樣殺意蔓延。
‘暗’的腳尖漸漸離地，略顯墨綠色的長發被來自萬蛇的腥風吹起。
幼小的身軀驟然迸發出強大的氣勢，竟與麵前的萬蛇不相上下。
她悠然地再喝了口紅茶。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這麼強大的氣場就好了……
碧綠的蛇瞳略微眯了一下，它耐心地等待對方的破綻出現。
八歧也不急於進攻，雖然身上傷痕累累，但不難發現這些僅僅隻是皮外傷而已。它隨意變換著手中黑暗查克拉的形態，蓄勢待發。
‘這麼久下來，它總算是完全適應人類的身體了。’大蛇丸在一旁暗自點頭。‘但……似乎時間不多了吧？’
‘也罷，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蠍覺察了什麼似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繼續完善傀儡的裝置去了。
幾乎同時，兩隻好鬥獸類動了。
運用高純度的黑暗查克拉凝聚出一把酷似草雉劍的兵刃，八歧側身閃過萬蛇的尾巴，一步躍上萬蛇的頭部。
萬蛇立刻反應過來，迅速地伏低身體，在林中飛快地穿行著。龐大的身軀像是完全忽略空氣阻力一般，以極快的速度遊動。
為了不被樹木的枝條勾到自己，八歧不得已滑到萬蛇頭後的擋風處，鉗住一片巨大的紫色鱗片以保證身體平衡。
它四下張望，突然眼前一亮。萬蛇的頸後是被一層薄鱗覆蓋著的，正好……
暗色的光澤在修長的刀身上流淌，但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天氣裏，刀身周圍的光線卻明顯地要暗上許多。
它輕輕鬆手，穩住身體，一步一步向那邊移去。
覺察到不妙，萬蛇加快了遊走的速度。
八歧將被吹亂的長發胡亂紮好，甩到身後。隨後看準位置，狠、準、快地將長刀刺進萬蛇身體。
漆黑的蛇血頓時飛濺出來，噴了它一頭一臉。萬蛇被疼痛刺激得幾乎狂化，整個龐大身軀都不停地甩動，試圖將身上的八歧震飛。
緊緊抓住刀柄，八歧不顧危急哈哈大笑出聲：“叫你丫再說我是受！！你有膽你再說啊！！！”
萬蛇惱怒地吼道，“你個萬年總衰受，還好意思說？快把我的蘿莉還來還來還來啊啊啊啊！！！”說罷，趁著八歧分心之際，一尾巴狠狠地拍過去。
正中紅心。
被強大的衝擊力擊飛到樹上，連連砸穿了十數排無辜的木本植物們。
啪地一聲掉到地上，八歧捂著劇痛的背部，又想哭了。
縮回手，見到滿手的血液，它一躍而起。
“萬蛇，都叫你不能用這種打法了！”八歧不由焦急起來，“再這樣下去，這個身體會貧血過度的。”不，其實這個不是最要緊的……
萬蛇兩眼含淚。“要不是你先戳銀家，銀家才不會這麼揍你呢。”巨大的蛇眼中淚光閃現，注視了黑線的八歧良久，它就又鬱鬱寡歡地把自己盤成一坨了。
“零尾，你剛才說什麼？”大蛇丸無聲無息地飄出來，陰沉發問。
八歧抹了抹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呃，事實上……”認命地低下頭，“好吧好吧我和你直說了吧，這身體已經貧血了。”
“所以？”看出八歧還有後文，他挑眉。
“所以……”八歧深吸一口氣，死就死了吧——“快去給老娘泡紅糖水喝啊——”呃，人類的女性每一個月好像都要貧血一次，於是——這樣說沒錯吧？嗯？
大蛇丸聽了二話不說，直接一刀鞘砸過去。
愜意地眯起雙眼，萬蛇惡劣地搖搖尾巴。叫你河蟹我的蘿莉！
有些疲憊地閉上眼，那麵鏡子便在空氣中漸漸淡去，連同外界明媚的陽光、可愛腦殘抽風的各位。一時間，她望著寂靜的死寂世界竟感到惆悵。
捂住心口，暗無意識地站起身來，身後的王座也變得透明，最終消失。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就算她和大蛇丸、斑他們之間有了個人情感的存在，他們的關係還是那麼脆弱。隻因，利益至上。一旦她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她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抹除掉。
當她身處局中之時，她可以自我催眠這是火影世界的生存法則。但當她的靈魂被抽離，以這種詭異的視角冷眼旁觀時，那種似曾相識的孤獨感就油然而生。
微愣了下，她側過臉輕笑。
曾經，以為孤獨這個詞是再不會纏上她的了。曾經，徹徹底底地將這種感覺遺忘。
零尾精神攻擊留下的後遺症，看來比她想象當中的要重很多嘛。
她自認為自己的意誌已經足夠堅定，有那個資格融入黑暗之中，卻還是被區區幾句話給蠱惑了。
撐住光潔的額頭，不禁歎了口氣。
“哎呀呀呀，小暗你已經想我想到茶飯不思了嗎？”
完全陌生的男聲，卻是熟悉的語調。隨即，她的下巴被人鉗住，不得已抬起抬頭看向來者。
‘原來這個時候，他就開始裝傻嗎？’若有所思地看著未來“阿飛”的麵具
，她想了想，很平淡地陳述道。
“我本來就不吃飯。”
“嗚嗚，小暗你還真是打擊人呢……”作勢用寬大的袖子擦眼淚，但斑的動作一點看不出傷心的樣子。
“我喜歡。”冷漠地對答，她張了張口，那句話卻梗在喉嚨，完全說不出口。
也是——她有什麼資格去責備他？他又不是她的誰，完全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在她被黑暗吞噬的時候，把她從無邊的深淵之中拖上來。
更何況，他也是暗夜裏的獨行者啊。
抬頭望天，一片猩紅的血色映入眼簾。“你……”離開吧。
後麵的話，她沒能說出口。其實這完全是被嚇的。
斑突然用力地將她按在懷中，其力道之大，如同見了砍死他老爹的仇敵。
而她隻覺得胸口發悶——好吧，雖然她沒有胸——悄悄翻了個白眼，拜托你要狗血要煽情就快點吧，這樣占她便宜有什麼好處。話說，男性和女性的區別，其實也就是——
“別亂想。”感到懷中的人又開始胡思亂想，斑恢複本聲，輕斥一句。
好吧。她萎蔫一時，很沒骨氣地妥協了。
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長發，斑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親昵，僅是喃喃道，“我們……是同一類人。是一樣的啊……所以別抗拒這些……”
她皺了皺眉，很快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