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親愛的:

多久沒見麵了,我想問你,你見過一盞轟轟烈烈燃燒的油燈嗎?這,你是當然見過的。如果讓你說出這燈在燃燒時的幾種情形,我料定你是難得說清的,既使說出了,想必也難以叫我滿意。還是來讓我吿訴你為好:一、油燈在這轟轟烈烈燃燒的時,燈盞肚裏如有足夠的油,這火是熊熊旺旺的,火苗把舌兒拉得老高,清亮清亮地往上掣,連最頂點的芯尖都變得綠藍綠藍,那氣勢看上去似乎是早晨的花蕾剛一張開,裏麵興奮的花蕊初次見著脆生生的陽光是多麼樣的歡樂。那燈芯也是格外的歡,把油料運輸的勁兒都用足精神,叫燈火的氣勢都吱吱地叫,像征著興旺與騰達。二、燈盞肚裏沒有油了,或者這油被燃得越來越少了的時候。這燈火就變得蔫蔫萎蔞的了,沒有一點兒精神,老是愁然著,就像一位背時十足的漢子,每時每刻不僅老是抬不起頭,更時越來越將頭低矮也往胯下縮。或許這火苗就像春天的菜苗子,突然的一天被人移到了深秋釅霜裏一般,它不但不長,反倒連這生命也被熱水焗熟了一般,顯得幾多淹淹一息。或許這樣的燈火燃燒時,它的一絲微茫的希望似乎都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套拉住了,它的光亮隻有往下細淡著。再去看燈芯,燈芯這時隻有生著燈花停躺在上麵,顯得幾多懨懨地,無力地的神色,好像這一有生命的東西,刹瞬間就要熄滅著走到盡頭。三、燈盞肚裏的油足火也旺時,燃燒得十分得意,正當展示著無艱輝煌與興機勃勃,如同春花盎然一樣,突然來了個厄運,一口飆狂的風將它吹滅。這時的燈火本身也驟不提。這時你用心精意地看上去,燈芯雖然如風殘臘月一般,可它在努力抗爭,一則那燈芯上還努力保存著火星與火光,接著忙把煙放出來,想將風兒吹走,留著火星子讓自己再來努力燃燒下去,如同剛開始一樣;二則那燈芯上周圍的熱不會馬上就散開,它想讓自己再努力也如剛開始一樣,將熱傳遞給遠方……然而,一切抗爭都是無用的,都是無足一於事的。厄運終於降臨它的頭上了!飆風是無情的,……。就這樣告訴了你。我肯定知道你會聽好我的這一告訴,因為裏麵還有其它舍義需要你的理解。未了。

再見

你的親

2016。2。21。辰

第一節

得虎那瘦瘦癟癟的樣子,早已如熏烘般的臘樣,讓人一見就好像有一種若不經意就讓根篾條兒當作薄薄的紙皮一樣地刺穿。那他臉頰上的肉兒如被小刀兒趁他不注意全都剜挖去了,剩下骨骸在支撐著,看上去有兒分如劇毒物品上的禁示人麵的樣子。確實,他早已是一具活骷髏。至小人家和他自己都是這麼因為的。這時,他將暴滿青筋麻稈似的手臂往床板上用力一撐,想往上鼓勁努力地坐起來,調節一下那長年累月困在這床板上,早已夠麻木的身子。這一撐,對他來說是一種無艱的努力,或說是極限的努力。可不料,臂結巴一軟,身板又複原地倒在原位。這原位還是他的妻子蘭英早就照著床板樣兒圍附好的。瞧上去一看,就覺得他這埸英勇的抗爭後帶給他自己的是多麼深深的痛苦與可憐,甚至說是深重慘痛的。傷殘處在麻麻木木地痛跳,筋骼在顫顫抖抖地彈顫。身板下那架沒頂篷的舊床架秋千般地搖搖拽拽著,吱吱嘎嘎地叫喚著不停,如一支曲。讓初來咋到的人聽上去或看去上,頓生幾分恐懼和害怕,生怕它呼啦地一下散下架來,人和床就這麼地一把重重地撂倒在地上。可他都都習慣了,就不怕了,不必擔心。

他的房裏簡簡單單的。地上除了這算是張床和一隻古舊的小方桌外,其他就沒有了。這方桌顯得很玲瓏袖珍,上麵隻放上毛筆和小許的舊報紙,毛筆還濕透著,筆筒的上方的一截有凸凸凹凹的牙印,據說他常常叫他妻子蘭芵,把筆毛蘸上墨,報紙平鋪在床麵上,然後把他翻身俯偃好,將筆插進他嘴裏,讓他寫寫畫畫著。他對麵牆璧上那幅畫,那行歪歪斜斜的字,就出自他在這樣的情形下的作品。畫是畫著一個人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崎嶇的山路上推著一部土車,車內載著高高重重的東西,這個人被壓得一直佝僂著,喘著氣。畫的下麵就這樣寫著:小車不倒隻管推,不能空行走一遭。地上是泥的,他妻子和別人來來往往,踩在似乎是很有距離的上麵,在這進進出出讓足步帶來的泥土也就自然形成了微微的泥墩,凸兀著。讓別人走上去很不順暢。這幢房子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建的,屬金包銀的房子。所謂的金包銀就是外麵當眼的牆麵用紅磚,內棟內牆用泥土鬥做的。這房子在當時算是漂亮的。現在看上去顯得又低矮又破舊,顯得十分的“古”。就是連現在的牲口恐怕也怕困上去。房內的窗戶又窄又細,中問的橫柱就是幾根方木頭。明亮的陽光一射上去,好像全給過了濾一樣,被結結實實地打上好幾分折扣。裏麵就自然地變得暗暗淡淡。另外,他長年累月地就是這般地困在這床上。他的世界就是這張床上,這張床上就是他的世界。他要大小便也就是在這床上進行:在床的中央把墊板和席子用力捥挖出一口大圓眼,桶就放在這眼的下麵。他自己動彈不得,丶屎尿就從上麵這個樣子屙下去。盡管這單調陳舊的房間在他妻子蘭美的打掃下,顯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可總或多或少,或濃或淡讓空氣裏夾雜髒臭暒膻的味道。可他早已習慣了,不足為奇,不足為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