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瑜注意到齊賢這段日子異常地春風滿麵,還常常一個人傻嗬嗬地笑,他大概也能猜到這多半是因為那個曲流觴,哦不,現在應該叫蘇璟了。曲流觴隻是後來流非給他取的名字,他的本名叫蘇璟,雖然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父母好歹還是給他留了個姓名的。齊賢似乎也更喜歡叫他蘇璟,曲流觴叫起來畢竟還是太有距離感了。
齊賢最近常帶著齊青與西荷往煙霞嶺跑,據玄武回報,還常在山上過夜。齊瑜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本朝雖不忌男風,但蘇璟本身卻是一個謎,有太多地方都不甚明朗,加之齊賢說過的那幅萬裏河山圖,更讓他覺得此人不可小覷,齊瑜不希望自己疼愛的弟弟對他過早投入太多的感情。前幾日剛收到邊界傳回的消息,容國登基未滿三月的君王竟患病猝死了,新君乃廣受愛戴的珩王爺,據說是主和的,這多少讓齊瑜鬆了口氣,或許過些時候該派使臣前去探探虛實。
西荷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齊賢,覺得自家主子已經蠱毒深種無藥可救了,這種蠱的人嘛,自然是那蘇璟蘇大仙。看看九王爺那咧到耳根後頭的嘴,那咕嚕咕嚕不停冒著桃花的眼,西荷無奈地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啊,怎麼自家主子就這麼禁不住誘惑先淪陷了呢!騎在馬上的九王爺心裏一片陽光燦爛,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看看頭頂的天,多麼蔚藍啊,瞧瞧湖裏的水,多麼澄澈啊!而現在的自己,又是多麼快活啊!齊賢想著,他是喜歡上蘇璟了,隻是蘇璟大概是沒這種心思的。但齊賢是誰呀,堂堂大齊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九王爺,他堅信可以用自己的真心感動蘇璟,抱得美人歸。
轉眼將近夏至,齊賢還是隔三差五地往山上跑,這不,今日又帶上倆小跟班上山去了。剛推開院門,就見蘇璟背著背簍從台階上下來,一身勁裝,好不颯爽。齊賢還未見過他這樣的打扮,平日裏都是翩翩公子的長衫,現在這樣真是帥氣又精神,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人,多俊的少年郎哪!
“王爺您來啦,公子正要去飛龍巔采藥呢。”在院子裏給菜地澆水的若穀看了一眼齊賢說道。
“飛龍巔?啊,是了,上月我第一次來此處時蘇璟你也去采藥了,沒想到竟已一月過去,時間過得可真是快。蘇璟,這次帶上我吧。”
西荷一聽這尊菩薩也要去湊熱鬧,忙趕著勸阻:“使不得使不得,飛龍巔一聽就險峻地很,王爺你又不會武功,萬一磕著傷著了,我和齊青可賠不起,還是別去了吧。”
“傷不著傷不著,哪兒那麼嬌貴啊,我齊賢再怎麼說也是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難道還能登不了一座山?再說了,蘇璟可是流非大俠的弟子,和他一起,我能受什麼傷。是吧,蘇璟?”齊賢說著便把期待的目光轉向蘇璟。
“我同意西荷姑娘說的,王爺還是莫隨我上山了,飛龍巔地勢陡峭,毒蛇猛獸時常出沒,我未必能護得王爺周全。”蘇璟並不看齊賢,徑自取了藥架旁的一件蓑衣放進背簍裏。
齊賢沒想到蘇璟非但不幫他,居然還向著西荷,頓時產生種挫敗感,但這飛龍巔他是去定了:“不管你們同不同意,總之我是去定了,我也能保護自己,西荷你與齊青先回府,不必跟來了。”
“可是王爺……”
“不用再說了,這是命令。”齊賢難得這麼嚴肅的口氣,西荷也知道勸不了了,隻能應了聲“是”,囑咐齊賢小心,之後便和齊青下山去了。
齊賢終於得償所願,背著若穀的背簍,與蘇璟一同穿過竹林,跨過小溪,攀過山峰,終於來到飛龍巔。這一路走來,齊賢也算是跟著蘇璟認了好些草藥,什麼藥能治什麼病,什麼草有毒什麼果子能吃,蘇璟都細細地說與他聽,齊賢今日也算開了眼界。
飛龍巔飛龍巔,何為飛龍才能登上的山巔,西荷算是說對了,光聽這名字就知險峻非常。齊賢先前爬過的山與這飛龍巔一比簡直就成了小土丘,站在這高聳入雲的山峰腳下,齊賢覺得自己甚至比螻蟻更渺小。
“王爺先在此休息片刻,餓了就吃些幹糧野果充饑,等我回來再獵些野味。”蘇璟放下背簍,挑了幾個果子放在齊賢跟前。來的路上蘇璟已向齊賢解釋了,飛龍巔的半山腰生長著一種名喚“啼血”的植物,因其顏色鮮豔如血故而得名,形態雖小功效卻強大,說起死回生也不為過。齊賢從未聽過這種植物,更為見過,想想也不奇怪,即便是這飛龍巔的半山腰,世間又有幾人是能上得去的?齊賢抬頭望了一眼半山腰的位置,答道:“好,你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