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逝 2(1 / 2)

喜姑聞訊趕了過來,見她媽瘦得不成人形,不禁又急又氣,趕緊找了大伯他們,商議要送橋阿婆去縣裏醫院。

橋阿婆卻說什麼也不同意去,一來她覺得,縣裏大醫院不是老百姓去得起的;二來她也不想這麼遙遠的路上跑來跑去,她說她的老骨頭也折騰不起了。

於是大伯又另請了醫生,給橋阿婆看病。這醫生又給橋阿婆開了大堆大堆的藥,堆在屋裏,散發著陣陣清苦藥味,簡直象個小藥鋪。

喜姑三天兩頭跑過來照看橋阿婆,給她端茶遞水,捶腿揉背,盡力伺候。姑父也來看望過一次。隻是姑父這些天也有些病痛,說是肝不好,臉色蠟黃,每天也要吃兩三回藥。

喜姑不在這邊的時候,各家輪流給橋阿婆送飯。本來大伯都囑咐了,橋阿婆咳嗽老是不好,不能吃辣的。可輪到夢生嬸家送飯時,夢生嬸從來是不管不顧,放上許多辣椒。

這天又輪到夢生嬸家送飯了。其實育紅、育青也都會炒菜了,可夢生嬸這些天偏不讓她們做飯,嫌她們做的飯菜辣味不夠,不好吃。夢生嬸自己動手,切了許多朝天椒,一股腦全扔進鍋裏去。

育青見了,惴惴不安地說道:“奶奶不能吃辣的……”

夢生嬸把砧板上剩的辣椒末兒往鍋裏一倒,怒火衝天地罵道:“不放辣椒,菜能吃?爛****就你多事!”大伯從旁邊經過,不滿地朝這邊望了兩眼。夢生嬸陰沉著臉繼續炒菜,卻沒再罵育青了。炒好了,她把菜盛出來一點,喝令育青道:“你還不死過來把飯菜送去!餓著她了又是我的事!”

育青端著飯菜,走到奶奶屋裏。奶奶剛剛才咳嗽過,正靠在床欄上喘氣,她看了一眼育青送來的飯菜,炒得稀爛的白菜葉子,夾雜許多通紅刺眼的辣椒,不禁苦笑,說:“你先放著吧,我也不餓。”

育青知道奶奶不會吃這些飯菜了,她想著奶奶本來就不舒服,卻連口好些的飯菜都吃不上,還要忍饑挨餓,心裏不禁一陣難過,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奶奶見了,便從床頭小桌上拿過一小盒醃漬梅子,笑道:“奶奶嘴裏沒味,什麼都不想吃。這個梅子還好些,鹹酸鹹酸的,我吃幾顆就覺得好些了。”

大伯走了過來,看見育青送來的飯菜,眉頭鎖得緊緊的。他讓夢生嬸家以後不用再給奶奶送飯了。夢生嬸更樂得自在,炒菜的時候,辣椒想放多少就放多少,自己大熱天吃得酣暢淋漓。

幾天後喜姑又過來這邊,奶奶讓她把幾家大人都叫了去。以前爺爺留下來的幾樣東西,奶奶一直不舍得也不敢拿出來,現在都分給各家了。大伯他們也有分到拇指大的銀菩薩的,也有分到絞絲銀手鐲的。惟獨夢生嬸家分到的是一小塊紅玉,約莫是夢生嬸手掌的一半大小,四四方方,也沒刻字也沒雕花紋。

但夢生嬸素來有些見識,平時也聽說過玉是很值錢的東西,‘金銀有價玉無價’嘛,她認為這東西肯定比銀手鐲值錢哩!她喜滋滋地把玉拿在手裏,見人就說:“我們橋阿婆總算做了件好事!想不到她還有這手!”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到處找人估價。

人們見了這塊玉,也都說它值大錢,說得夢生嬸心裏麻麻酥酥的。但到底值多少錢,誰也說不上來。村裏一個算命的老太婆,據說會看玉,這天夢生嬸專門請了這老太婆來鑒賞。鄰居們見了,也圍過來看熱鬧。老太婆捏著玉,睜開老花眼對著太陽看了半天,連聲說:“好玉!好玉!”眾人聽了,都羨慕地看著夢生嬸。夢生嬸看看玉,又希冀地看看老太婆,問道:“您說這玉到底怎麼好法?能賣多少錢呢?”

老太婆摩挲著玉塊,壓低聲音對大家說:“我小的時候呀,聽老人們說過,‘寶玉發寶光!’上好的寶玉,真正的寶貝,發出的寶光能驅邪哩!那可能賣好多好多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