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嬸哽哽咽咽地訴說著,哭得聲嘶力竭。德浩哥倒無所謂的樣子,拉著他媽走了。
一會夢生嬸從外麵回來,讓育青把借的農藥噴霧器送還給茶坡下家良叔。
育青去把噴霧器還了,卻看到許多人陸陸續續往憨嬸家走去,憨嬸家地坪上也站了好些人。育青有點奇怪,難道出什麼事了?她不禁也跟著走過去。
遲叔糊著半臉紅血,象個惡鬼,坐在憨嬸家地上直叫喚,憨嬸和德浩哥也站在一旁。育青奇怪,不是說遲叔打了德浩哥嗎?怎麼遲叔傷成這樣呢?隻見遲叔抬起手,指天畫地地罵道:“黑良心的陳建明!老子要他背是非!老子要他背一世的是非!老子不是好惹發的!”
育青聽了更是一頭霧水。遲叔罵的陳建明,是茶坡下的另一個光棍,又怎麼扯上他了呢?
建明叔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一副痞子相,但也沒和誰相打相罵過,村裏人也不討厭他。
周圍的觀眾聽到遲叔罵建明叔,也麵麵相覷。如果是建明叔打的遲叔,他怎麼跑到憨嬸家來鬧呢?
這時候建明叔和遲叔的本家老人----開山爺爺,走過來了。
建明叔掏出一盒煙,大模大樣朝眾人扔了一圈,又給自己點了一支,滿不在乎地說:“老遲是我打的!誰叫他動手打小孩子呢?德浩和老遲兩個人都有傷,就請開山爺爺說怎麼辦吧!”
開山爺爺一身酒氣,滿臉酒糟黑紅油亮,賽過老酒壇子。他瞄了一下德浩哥,疑惑地說;“沒什麼傷啊?”建明叔急了,把煙一扔,指著德浩道:“哪,脖子!都青了!”他雙手扳過德浩哥的頭,讓大家看他脖子,對眾人說:“喏!喏!青成這樣了!”眾人紛紛點頭。開山爺爺湊過去仔細看了一遍,沉吟著點了點頭。
遲叔癱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哀嚎著說他快要死了。看熱鬧的人,尤其是幾個女的,見他臉上的血還在流著,就露出可憐他的神色來了。
開山爺爺不急不慢地吸著煙,讓憨嬸找出幹淨布條給他包紮了傷口。然後開山爺爺對眾人分析了一番此次打架事件,中間夾了幾個俏皮笑話,人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最後,開山爺爺提議讓建明叔賠遲叔二十塊錢作醫藥費,以後大家還是鄰居。遲叔嫌少,仰著流血的那半邊臉,咕噥道:“我給人打成這樣,好多天做不了工咧!”開山爺爺一口老痰啐過去,罵道:“破了點皮你就不得了了!你打了人家小孩,人家還沒找你麻煩呢!別人打了你幾下,是不是還要給你養老送終?!”人們哄堂大笑,輕蔑地看著遲叔。遲叔要大鬧一場的決心似乎破滅了,他被大家嘲笑著,旗幟似的頭顱也慢慢垂下去了。
育青正要回家,卻猛地看見夢生嬸也站在一旁看熱鬧,她一下子嚇得心要從胸腔跳出來!夢生嬸也看見育青了,就對她吼道:“你竄到這裏來幹什麼?還不死回去!”她這喇叭嗓子一開,人們都驚訝地轉過頭來盯著育青,育青最怕當眾挨罵了,那比叫她去死還難受。她羞得頭暈臉熱,低頭慢慢走了出來。夢生嬸卻還不肯放過她,追著罵道:“一有點什麼事,這鬼婆子就亂竄!大月塘沒蓋蓋,你怎麼不竄過去看看?!”
越是人多的地方,夢生嬸越是威風凜凜。這會夢生嬸見全場靜默,眾人都驚愕地望著她,不禁越發得意,於是乘勝追擊,對育青****、畜生地放聲大罵。
育青又是怕羞又是懊悔,她知道今天最丟臉的是她,比遲叔還丟臉。(本章不測風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