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靜默,懺悔者有之,記恨者亦有之,卻沒有人敢來說什麼,也沒有人不自量力的跳出來,說是要把樹妖重新禁錮之類,畢竟仙界的東西,即使是普通的樹,都未必是一個修真者能抗衡的,能遠遠看上一眼,都要高喊三生有幸了。
房冉麵無表情的朝眾人拱拱手:“如果各門派的前輩沒什麼異議,那房某就在此道別了——”
“等等,房賢侄,”人群中飄出一個老頭,喬喬覺得有些麵熟,再想想,原來是在大廳裏最先跟房冉說話的秦伯,隻見他打開手中玉匣遞到房冉麵前,麵露赧然之色,“賢侄啊,我們,我們這些老糊塗有話說,你看你看,”他指指身後,又指指自己手上的匣子,“老夫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剛才上躥下跳就搶了這四顆紅瓔珞,拿著吧,今天真是,對不住了,我這個老東西也沒臉說著,你拿著——”
說著,就伸出手,想把匣子遞了過來。若是換了別人,房冉肯定是直接甩袖的,但秦伯嚴格說來,是和他母親認識的,據說當年一同曆險過,所以,房冉隻是抱著喬喬退了一步,麵色沒什麼變化:“秦伯,不用,你都留著吧。”
“嗬嗬,別嫌少,老夫對不住你,對不住昆侖,你就收著吧,”秦伯雙手死死的向房冉推,老臉通紅,“昆侖派留著,興許還能做種啊,煉好藥啊,我們拿著也就是吃了,或是拿出去賣賣錢,這東西本來就是你們的。老夫當初見著那封密函,一時起了貪念,但決計沒有想毀了這神樹,也沒有想跟昆侖為敵的意思,我這小門小派的,跟著人前人後蹭好處蹭慣了,真,真是該打——”
說著,“啪啪”真的連甩了自己兩巴掌,頃刻五指畢現,嚇得喬喬連忙搗住嘴,她還是頭一次見這麼打自己的。房冉安撫的拍拍喬喬的手背,又瞧了一眼秦伯身後,見各派領頭的人都端著敞開的玉匣子,雙手托高,一副敬獻的姿態,裏麵多則十數顆,少則一兩顆,看樣子都是剛剛搶到的。
是想將功抵罪;還是保留種子,寄希望於昆侖神圃能再種神樹,恐怕,都有吧?
房冉的目光每個人的匣子上一一停留,又一一掃過,最後歎了口氣,道:“罷了,大家都收起來吧。”
沒人敢收,但也沒人說不收,沉默了片刻,眾門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有默契般,又有人準備站出來說話,卻被房冉擺擺手,擋了回去:“先收起來,再說話,秦伯伯,你做個表率,先收起來吧。”
秦伯聽了,雖麵有遲疑,但還是收了起來。其他人見了,也陸續把盒子蓋了起來,但也沒藏進懷裏。
“大家都是為了各自的門派在奔波,諸位的苦衷房某也是明白的,人有好惡,有親善,我相信各位前輩對昆侖,對我昆侖弟子,本身都是沒有敵意的;但門派利益當前,大家的考量不免會多些,有顧慮也是自然,”房冉的語氣很平靜,甚至說得上溫和,但就是這樣的話,各門派卻是聽得直冒冷汗,“此處還有散仙前輩,大家見個禮,以後見與不見,都由得大家罷。”
沒有任何威脅內容的威脅正是最大威脅,因為它意味著,對方根本無懼你,而你,必定有求於它。
三大神島還是頭次這麼窩囊,平常裏呼風喚雨,一呼百應,哪裏會想到今天的落魄,打又打不過,求饒許諾吧,人家對你也沒要求。也許各派聯手,尚能抵抗昆侖一二,但問題的關鍵是,數萬年來,他們彼此爭鬥不休,哪裏有什麼情誼可講,真要講,還不如相信昆侖來得爽快些,至少人家昆侖從不介入修真界的爭鬥,連魔教邪派都敬上三分!
這一來二去,竟是個死結。
現在他們也根本顧不上什麼上品功法,什麼極品寶器了,天知道這是不是個圈套,就算那個傳聞是真的,又如何,對方實力那麼強大,會像昆侖一樣信諾麼?!就算這些個東西真正到了門派,還不知被掌門送到誰手裏呢,哪有這些救自己性命靈丹妙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