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來攘往的超市，馮麟慢慢走著，搭在購物車上的左手戒指閃亮。從香港回來一個多月了，在趙耀精心的照顧和他自己努力的複建練習下，上周終於回到醫院開始上班。趙耀最近很忙，為了把之前的工作補上每天都要加班。就算今天馮麟好不容易輪休，趙耀也沒有在家陪他。
轉著轉著走到了床品的部分，想著家裏那些沒幾個月就被洗爛的苦命床單，馮麟停下來開始選購。反正趙耀來了也是會買的，馮麟暗想。拿了幾個品牌質地都不錯的，正在挑選花色，麵前貨架的另一邊傳來的對話聲讓他聽了下來。
“寶寶，你慢點跑，我和你媽媽都跟不上了。”
“別管他了。寶寶就是隨你，小時候淘氣的很。對了，他知道了麼？”
“還沒告訴他，反正很快就要知道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見他？這樣直接見麵真的好麼？”
“他……”
之後的對話隨著那兩個人的走遠已經聽不清了，但是馮麟聽得出那個男人的聲音分明就是趙耀。他為什麼現在在這裏，和他在一起人是誰，一瞬間馮麟覺得自己全亂了。往前走了幾步，看見那一行人已經離開這邊的貨架向冷飲部走去。前麵是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手裏抱著零食。後麵是一男一女，看背影馮麟也知道男人就是趙耀，而那個女的正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往前走。
一瞬間馮麟就好像一腳踩空一樣，整個人楞在那裏，渾身上下開始發冷，心髒在胸腔裏一下下沒有規律地跳得生疼。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馮麟才驚醒似的胡亂掏出電話，是一條趙耀發來的信息——“寶貝，我今天有事很晚回家，你不要等我了。”微微發抖的手慢慢攥緊手機，好像要把它捏碎。眼睛酸澀，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開始有液體漫上來，模糊著視線。丟下購物車，馮麟失魂落魄地向出口走去。
口腔醫院。馮麟麵無表情地走出無菌手術室，一早上連著種了四顆牙，現在他感覺有些累。脫掉手術服，“小雪，去看看還有病人麼，沒有的話就去間休吧。”
“哦好。”護士小雪忙走出診室，這兩天馮麟的樣子反常，嚇得她不敢多說別的什麼。沒一會小雪回來，“馮大夫，病人暫時沒有了。不過……趙哥來了。”
馮麟一皺眉，“知道了，你去間休吧。”胡亂把手術服一疊，走出門去。
趙耀正焦急的站在候診廳裏，見馮麟出來忙迎上去。“你怎麼了。”伸手想拉他但是大廳裏還有病人護士，人來人往，才壓低聲音說，“怎麼也不回家？”
閃身躲開趙耀的手，馮麟臉上冷冰冰的，“不好意思，您有預約麼？”
“啊？”趙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有預約的話請在叫到您名字的時候過來就診，現在還請在等待區等候。”
“馮麟，你到底怎麼了？！”趙耀有些急了，聲音高了一些，“至少要告訴我吧。”
“不好意思，我很忙。”說著轉身往回走。
“唉……”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馮麟已經轉身往自己的診室走去，接待護士攔住想跟進去的趙耀再次提醒他需要預約。掏出電話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確認馮麟還是一接通馬上就掛斷，趙耀無奈的往他診室的方向看了看轉身離開。
馮麟站在診室的窗簾後，看著趙耀走出醫院，走到車前又抬頭看了看自己診室的方向，停了一會才開車離開。看著那趙耀的車融入到車流裏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裏，馮麟這才注意到玻璃反光裏臉色蒼白的自己。麻木的表情，眼神空洞，脆弱的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用力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馮麟輕撫著銀色的指環，突然毫不猶豫的把戒指從自己手指上摘下，因為太著急用力中指上留下一道紅腫的痕跡。原本想要直接把戒指扔進垃圾桶的手在中途停下，又慢慢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