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段,飛快地與衛青拉開了距離。他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那麼不正常,現在又不停地告訴我,說什麼曾偉他們有問題,卻惟獨略過了他自己不提,這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
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有問題的這個人其實正是他。我怕他跟我玩了一個心理遊戲,讓我覺得周圍的人都很可疑,卻偏偏不會懷疑到他那裏去。但正是他這樣的舉動,反而讓我最先就懷疑到了他身上。
這樣一僵持下來,四周立刻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慌。說實話,我現在也並不確定衛青所在的位置,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拉開了距離。但同時,我也不敢後退得太多,因為我背後隱藏著的依舊是一片未知的世界。我已經進退兩難。
就聽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突然再次傳來了衛青的一聲笑,比之前的那一聲更加急促和尖銳,問:“怎麼,你害怕我?”
苦於在黑暗之中看不見他的表情,所以我也更猜不出他說這話究竟是和用意,隻能支吾著哼了一聲,說:“照你這樣說,我們每一個人其實都可能有問題了?”
衛青沉默著沒有吭聲,半晌,還是那句:“你現在在害怕我,問什麼?你不相信我?”我依舊不知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現在還應不應該相信他,隻能支吾著,盡量通過他的聲音判斷他的距離,然後和他相距大概一米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現在正擋著我的去路,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從他麵前衝過去。但即使是現在這樣的情況,隻要他一有什麼異樣的舉動,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往回跑。這時候我寧願麵對排水道外那種已知的危險,也不要在這裏懸著心做無盡的猜疑。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見的一個鬼故事,說是一對戀人隨隊伍進雪山,因為身體不舒服就留在了營地,其餘人都先去探了路。可傍晚時,回來的隻有其他人,並沒有女孩的男友,人們都說,是山上發生了雪崩,她的男友一定已經死了,不過他變成了鬼還會來找女孩的。
當晚,所有人圍成一圈將女孩圍在了中間。果然,半夜的時候,女孩的男友出現了,衝進包圍圈拽住女孩的手就跑。女孩嚇得大叫,就聽男友說,進山時的確發生了雪崩,除了他一個還活著,其他的人都遇難了。這時候,女孩應該相信誰?
我還記得當時看完這個鬼故事,自己都忍不住唏噓了一陣,然後對周童她們三個講了,問了她們最後這個問題。三人一致認為,應該相信大家。我卻搖了搖頭,說我誰都不會信,因為隻要真的遇上了雪崩,他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我慢慢地朝後退著,先找好了等會兒後退的方向,這才小心翼翼地說:“衛青,你也別怪我不信任你,這次見到你我確實覺得你有些怪怪的,方才又不停地說別人有問題,我自然會想到你是在遮掩什麼。說不定你才是真正有問題的人,你把我和你單獨留到後麵,又跟我說什麼別人不對勁,你這不是賊喊捉賊是什麼?”
衛青依舊沉默著,但他的呼吸在周圍的寂靜裏依舊清晰可聞。也不知是因為我的精神高度集中,還是因為衛青本來情緒有些不太穩定,我覺得他的呼吸很渾濁,和往常的確有著很大的不同。這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掉頭就跑的準備,隻要他一發難。
這時候我已經沒有那種很害怕的感覺了,大概是現在身處的這種恐懼早已經蓋過了之前的。有些事情,當你無法逃避的時候,你自然會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去麵對。
如果這一次真的出現什麼問題,那也隻能怪我舒陌運氣不好,偏偏要自己走在最後。不過想通之後,也就發現並沒有什麼了。被困死在這裏也是死,被背後的那股力量害死也是死,同樣,若是被排水道外的那隻怪物給殺死了也是個死,反正橫豎早晚都是個死,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打定主意之後,我就在黑暗中悄悄地轉了個身。誰知我剛一有所動作,就聽見衛青突然笑了起來。
我一愣,就聽衛青突然說:“舒陌,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伸一隻手過來扯我的臉,絕對沒有麵具。”我驚詫地回頭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明白這已經是種莫大的讓步,但心裏依舊想,就算他臉上沒有麵具,我也不敢確定,現在這張臉是否就是衛青啊。
“那你總還記得,你手腕上的那隻鐲子是怎麼來的吧?”我又是一怔,就聽他繼續說,“那還是曾毅暉從我這裏買走的,然後送給了你不是嗎?而且在賣出這隻鐲子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