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理由睡得這麼熟啊,而且就算他睡得再熟,憋氣總也能把他給憋醒吧。我的心裏七上八下,腦子也亂成了一團,想了想便轉身又去推搡小姨。同樣,小姨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這時候,就算我的反應再遲鈍也能發現這裏麵有問題了。
按理說,像現在這種情況,哪怕就是最沒心沒肺的人估計也無法睡得踏實,更何況曾毅暉和小姨行事都一向謹慎小心。早先發現曾毅暉居然睡著了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可也沒往細裏去想,當時就覺得他可能是實在太累了。
但看看現在這情況,卻讓我無論如何也沒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了。我隱隱約約地覺得,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間,或者其實我也睡過去過。那一段時間在我的記憶裏就是一段空白,而就在那一段空白裏,似乎已經發生了什麼。
一想到這,我立刻就有些呆不住了,隻覺得周圍寒氣森森。為了印證自己的這種想法,我又多走了幾步,挪到了馮凱他們那邊去。接著漸漸暗淡下去的火把光線,我看見曾偉原先躺著的地方果然已經空了,而其他人卻都正處於睡眠之中。
我蹲下去,一個個地去搖晃他們。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睡眠狀態,無論我怎麼搖晃都沒有一點反應。我看著他們,就覺得心裏直冒寒氣,但這時候卻又怎麼也不肯相信這麼大一群人就這樣睡了過去,便伸腳踩在了馮凱的手指上,使勁碾了兩下。
都說十指連心,若是放在過去的時候,哪怕就是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用銀針紮紮指尖說不定也能夠清醒過來。但這時無論我怎樣用力,那手指都似乎根本沒有長在馮凱身上,他依舊睡得極其香甜,半晌連個眉頭都沒有皺。
這時候哪怕就是個白癡也能看出裏麵有些邪門了,隻是不知道這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是怎樣發生的,為什麼對曾偉就沒有一點影響,莫非這事情就是他搞出來的不成?但再一想,他似乎又沒有這樣的本事。(至於我為什麼沒有睡過去,我也不清楚,這件事一直到最後依舊是個謎。也許是因為我的體質確實與別人有異吧,但我更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歸功於我當時的胡思亂想。)
我明白,想要叫醒他們是沒什麼指望了,不說叫醒他們,就是他們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也不是我能說得準的。我不由自主地朝曾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那邊黑暗中閃現著點點磷火,將氣氛襯托得越發幽暗起來。
而這邊的火把似乎也快要將燃料燒盡,慢慢地開始暗淡了。我盯著那邊的黑暗,盯著盯著,突然聽見從那裏再一次傳過來“咯吱咯吱”的聲響。難道曾偉要回來了?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然而靜候了半晌,那邊還是沒有絲毫動靜。這時候我卻再也沉不住氣了,既然已經確定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就算是冒險我也得試上一試。如果那下麵真有什麼問題,曾偉來個一去不複返,那我到時候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想著,我就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得跟過去看看。然而剛一提腳,眼睛就像花了一般,居然瞥見對麵洞口處有條灰黑的人影晃了一下,居然朝著深溝跳了下去。
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看明白,也不敢確定。那樣昏暗的光線下,那一閃也隻是一個恍惚的功夫,隻一眨眼,所有的情景又一點變化都沒有了。隻是不知為何,我的心髒卻比先前還要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聽著下麵傳上來的陣陣“咯吱”聲,我的腦子又開始混亂起來,眼前不斷閃過曾偉爬下深溝的樣子,似乎一切秘密就真的藏匿於這條深溝裏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索性什麼都不去想,抓起小姨身邊的那隻手電筒就朝深溝走了過去。
走到我方才作為掩護的那塊巨石旁邊時,周圍已經非常黑暗了。由於火把即將熄滅,光線根本找不到這個地方,換句話說,就是接下來的路我隻能靠著手裏的這隻手電筒了。
如果放在平時這也不算什麼,但現在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我總覺得空氣裏麵似乎包含著某種很奇怪的東西,讓我覺得喉嚨幹澀發癢。但並不排除這是不是心理因素。
很快,我就看不見任何光亮了。我急忙將手電筒打開,筆直地照向前方。手電筒的光線比起那奄奄一息的火把自然要明亮許多,然而明亮的也不過是眼前的那一小片,除此以外的其餘地方,都比原先還要黑暗得多。尤其手電筒的光亮,更襯得這種黑暗說不出的厚重。
還好我跟著趙子易走過兩次,所以即使路麵凹凸不平但也走得比較順利。我舉著手電筒向深溝下麵照過去,能看見的範圍之內,隻有空茫茫的一片。我又朝對麵照過去,卻發現手電筒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對麵,所能看見的依舊隻有一團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