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看向他,就聽他又說:“我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我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便說:“沒事的,他怎樣麵對你,你就怎樣麵對他好了。”我回頭看了曾偉一眼,歎了一口氣:“再說了,他現在這副樣子……”
曾毅暉立刻打斷我道:“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然而話剛說到一半,他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不會的,這怎麼可能?”
我一怔,忍不住問:“你究竟想說什麼?什麼可能又不可能的?你發現什麼了?”曾毅暉立刻搖頭道:“沒什麼,是我自己多想了。”我看著他,隱隱約約地覺得他好像隱瞞了什麼事情,但又確實猜不到他的想法。
我試探著問他:“曾毅暉,你恨他嗎?”“恨?”曾毅暉苦笑了一下,“我為什麼要恨他?他好歹也是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我哪有資格說恨他。”
我暗自舒了一口氣,但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問:“那你一定很後悔吧?”這一次曾毅暉沉思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過了一陣,就見他突然轉過頭來,問我:“那你呢?如果等到哪一天,你突然發現小姨其實一直都在騙你,你又會怎樣?”
我的心立刻一沉,直覺告訴我曾毅暉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急忙問他:“你究竟知道什麼?”曾毅暉卻刻意回避了我的視線,道:“我隻是這麼隨口一問。剛剛你不是問我了嗎,我也就順便問你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哦”了一聲,雖然心中堅信他肯定知道了什麼,但這時候眼看著他的心情才稍好一些,我也不想再在這麼沉悶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一時無話,我和曾毅暉各自靠著牆壁發呆,我瞪著眼睛回想以前的那些經曆,時不時地回望曾毅暉一眼。
這一路下來,曾毅暉總是對我關懷備至,尤其上一次來時,他在生滿小手的陡崖上那縱身一躍,讓我至今都甚是感激。想到驚險或是精彩處,我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我忍不住再一次朝他望過去,驀然發現他竟然也在望著我,兩道視線撞擊在一處的時候,我隱隱約約感覺有些心跳,不過很快就被好笑給替代了。兩人都是微微一愣,然後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還有另一條目光正死死地盯著我,帶著強烈的探究。我被這樣針刺般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暗暗尋思這會是誰。其實以往王煜也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不過這一次他留在上麵看守營地,自然可以直接排除。
我扭過頭去,卻發現所有人都自顧自地靠牆坐著,或吃飯,或睡覺,並無一人對我表現出特別的關注。我又將頭扭回來,卻發現那道目光仍在。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暗暗猜想這人會是誰。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那條通道,難道說,那條通道裏竟還隱藏著什麼人不成?我嚇得立刻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候曾毅暉也發現我的表情不對勁了,便伸手為了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皺眉道:“阿舒你怎麼了,不會是突然生病了吧?”
我使勁搖了搖頭,感受著那道目光,猛地將頭轉了過去。這一次回頭毫無征兆,曾毅暉都被我的動作嚇得一怔。我迅速地朝目光射來的方向望過去,剛好和小姨的目光撞在了一處。她一時來不及躲閃,眼裏劃過一絲驚慌,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然後慢慢地把視線挪開了。但我還是看見她之前的眼神裏充滿了一種擔憂。
她在擔心什麼?難道真如曾毅暉所說,她是在擔心,我會發現她的謊言?我不由地苦笑了一聲。
但朋友們,我要說的是,我小姨絕對沒有那樣犀利的目光。盡管她會發怒,會嚴厲,但她看著我的眼神卻向來都是柔和的,所以在回頭的那一瞬間,我就斷定除了她以外一定還有另一道目光。
小姨坐著的位置正是在通道口旁邊,從我這裏看過去,我、她,還有通道口剛好可以連成一條直線。而就是在回頭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見有一條人影從洞口邊極快速地跑了過去。我不由自主地戰栗了一下,身體立刻便僵住了。
但那東西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真的可以將之相容為一閃即逝,所以我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看見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即使那道目光真的讓我感受很深,但我也隻能夠確定出那目光的大概方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從那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