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時候我心裏滿盛的卻不是原本應有的驚喜,反倒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和疑惑相混合的奇怪情緒。我不知道應當如何解釋我的這種感覺,但我的確感覺到那一刻心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突然握緊了似的,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王煜還在裏麵說:“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瞞過別人,至少你瞞不過我。”我又是一怔,王煜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顏非要隱瞞什麼?他又怎麼會知道?
當時我真的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直接衝進去揪著他們兩個問個明白,但理智告訴我,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恐怕他們什麼都不會告訴我,反倒不如偷聽來得容易。
這樣想著,我便悄悄地趴在了門邊。門虛掩著,門上的小窗卻遮了簾子,什麼也看不見。我趴在那兒,也隻能從細小的門縫間看見裏麵的一個床角,卻並沒有王煜的影子,想必他現在是在床頭那邊。這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
我急忙屏息凝神,聽著他們接下來又要怎麼說。也大概是我的這種姿勢太過奇怪,偶爾有幾個路過的病人家屬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但這時候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盡量忽略他們的猜疑。
然而接下來聽見的內容卻讓我大失所望,因為王煜之後說出來的都是差不多的問話。總結下來無也就是三句:你為什麼要裝?你看見了什麼?你有什麼目的?我不由地想,王煜究竟發現了什麼,難道這件事情的關鍵竟會在顏非身上?
這樣的可能性雖然不是絕對,但也的確存在,因為顏非必定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這一點從他以往的表現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來。不然他為什麼能夠及時出現在朝山村快要坍塌的山洞,為什麼在山崩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卻最終出現在那條通道裏?這一段時間他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這些都可能成為整件事情的關鍵,容不得我們不去重視。
以前我就覺得,顏非這個人總是心事重重的,好像埋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現在看來,他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但這樣的不簡單究竟是有益還是有害,我們卻不得而知。
作為他的女朋友,我原本應當無條件地信任他。但不知是天生多疑的性格作祟,還是他的表現的確引人懷疑,我現在都有些搞不清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了。但有一點我能肯定,就是他必然也和二十幾年前的那一撥人有著莫大的關聯。雖然我不能肯定他和當年的顏俊平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他的出現絕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必然。我甚至覺得,我在桃源遇見他可能就早有預謀。
一想到這裏,我便呆不住了,心想不管怎麼樣也得把這件事問清楚,不然過後顏非肯定翻臉就不認賬。
而這時,王煜正在屋子裏說:“顏非,我能大概猜得出你的目的。雖然有些事情他們都無法相信,但我能相信。所以我警告你,不要再這樣下去。如果你傷害到阿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聽得一怔,剛剛伸出去要推門的手便僵住了。有什麼我們無法相信的事,難道王煜也悄悄隱瞞了什麼?但顏非怎麼可能會害我?
不過到這時我也漸漸覺察出一絲不對勁。自始至終我好像都隻聽見了王煜的聲音,竟然沒有聽到顏非發出過一個音節。一個人,縱使脾氣再好,也萬萬做不到這一點吧。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就在這時候,裏麵突然傳來了重重地腳步聲,聽得出來,走路的人滿腹都是怒氣,幾乎每一步都在跺著腳。接下來出現在我麵前的,將會是王煜,還是顏非?
“嘩啦”一聲,病房門被狠狠地拉開了。是王煜,臉上還帶著一股隱約的怒氣。然而看見我的一瞬間,那抹怒氣連帶著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兩人都不說話。半晌,我從他身邊擠了過去,看向病床,卻見顏非還老老實實地躺在上麵,根本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我心裏一陣發寒,立刻轉過頭去瞪著王煜,卻發現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立即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我們?”王煜卻還要裝傻,一臉迷糊地盯著我,“我和誰?”“你少給我在那兒裝傻。”我瞪了他一眼,“當然是你和顏非,不然還能有誰?說,你們這些在高什麼名堂?”
王煜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然後開始苦笑:“顏非不是在那兒躺著呢嗎?你又不是看不見。他這副樣子怎麼跟我說話?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開你個頭!”我氣得直跳腳,“剛才你一直在跟他說話,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