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我完成了和大地的親密接觸。但事實上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疼痛。下麵的泥土是鬆軟的,掉下去時根本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我驚異地抬起頭,立刻聽見上麵“嘎噠”一聲,一塊板子瞬間翻上去把所有光線遮擋得嚴嚴實實。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宛若醍醐灌頂。我當時就忍不住想要罵娘。本來還以為真的遇上了異度空間,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陷阱,拿我們當野獸嗎?
地下的世界黑得沒有一點多餘的顏色,整個世界仿佛都成了虛空。這是一個完全空曠的世界,我什麼也看不見,就好像周圍什麼也沒有。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別人,沒有自己。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空茫,所有東西在這裏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突然覺得心裏空空的。那是一種極度的空虛和迷惘。我們總是習慣於用眼睛來看這個世界,我們總是覺得周圍有很多東西,他們都有著強烈的存在感。
但現在不同。這是地下,這裏黑暗無比,這裏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這裏完全一片虛空,四周沒有任何參照物。
因為虛空,所以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我的眼睛在這裏完全失去了作用;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所有的東西也都靜止了,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移動。
整個世界仿佛是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前,世界一片混沌,沒有任何雜質,絕對自由。可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行動。
我的手腳都在不停滑動,可我感受不到任何前進的意義。是的,整個世界全是黑暗,沒有參照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移動過沒有。我好像走出去了很遠,又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因為沒有參照物,所以無論移動或者未動,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後來,我感覺累了。我的身體是不會說謊的,這是我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了。它告訴我,它很疲憊。這至少可以證明兩點:一是我的確曾經前進過很長的距離,二是我還是真實存在的,我還有自己的感覺,這比什麼都重要。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然而越安靜越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人也變得越敏感多疑。
我總覺得周圍好像不止我一個人,我總覺得有很多雙眼睛正陰森森地盯著我。我總覺得說不定等會兒走著走著,就會有一隻冰冷的手掌搭在我的肩上,等我回過頭卻隻能看見一個懸浮於半空的模糊人影,周圍散發著慘白的光暈。
我狠狠地打了個冷戰,就聽見旁邊突然傳過來“咚”的一聲輕響,但在這樣的寂靜裏不亞於晴天霹靂。我渾身一顫,後背立刻就挺直了,整個身子繃成了弓。
不過,朋友們,我說過我和我的朋友一樣都有著強悍的神經,此時此刻我的神智還算很清醒。所以即使兩條腿嚇得發軟,我最起碼還可以動。我迅速地朝旁邊躲了一下,立馬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不管是什麼樣的通道,最起碼應該有牆吧。可我伸出兩隻手,卻根本觸不到任何東西。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走動時的感受,我當時一直在走,不辨方向,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走的究竟是不是直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絕沒有碰到過哪怕一丁點兒東西。
這裏幾乎是完全空曠的一片!這裏究竟有多寬?這裏究竟有沒有盡頭?這裏還是不是我所在的那個世界?
我的腦子混亂著,手腕就突然被另外一隻冰冷異常的手抓住了。我立馬感覺頭皮都炸掉了,渾身一顫差點癱倒在地上,立刻尖叫著要把那隻手給甩下去。
誰知那隻手緊得就像一副手銬,無論我怎麼用力就是牢牢地拽著我,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鬆。
我要被嚇得暈過去了。然後就看見麵前光線一閃,一道光直直地朝我射了過來。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任何一點點強光都不容易適應。即使我伸手擋住了那道光,還是感覺被晃得睜不開眼睛。等好不容易適應了一些,我眯縫著眼睛看過去,立刻看見顏非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