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先是漆黑一片,到我差點以為它自動關機時才突然閃了一下,緊接著跳出一段視頻。這是什麼鬼東西?我愣了一下,愕然發現視頻裏的地方竟然就是四教房頂。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慌,心裏的古怪念頭一個接一個地蹦了出來。我勉強著平靜了一下心跳,低頭繼續看那條短信。不,我覺得應該叫做彩信或許更為恰當。
那段視頻已經自動播放了一小部分,此時我看見的正是四教房頂,而通向房頂的那扇大門已經被打開了。我的視線跟隨著輕微搖晃的攝像頭不斷前進,直到房頂上的某一角。
到這裏時,攝像角度突然一轉,轉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這棵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月,已經比房頂還要高出一截。此時風力很猛,正搖晃著滿樹枝葉“嘩嘩”亂響。四周的場景完全被攝像頭排除在外,這讓我的整個視線都集中在了這棵大樹上,慢慢地,就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這棵樹給覆蓋了。
就在這時,突然從視頻裏傳出來一聲尖利的慘叫。那聲音,毫不誇張地說,就好像被十幾根鋼針同時刺入血管,如同煉獄。我拿著手機的那隻手猛地一顫,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這時,攝像頭終於開始移動了。它慢慢地向左邊挪過去,一點,再一點。這整個過程中,似乎都伴隨著一陣很奇異的曲調。
仿佛就在一瞬間,一張放大的臉突然進入屏幕裏。黑洞洞的眼睛木木地盯視著前方,舌頭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方式長長地吐在外麵。這整張臉是扭曲的,所有的五官都隨著舌頭的大力下拉而改變了形狀,整張臉被那股拉力扭成了一個大大的弧形。
然而這張臉其實也隻是一閃即逝,還沒等我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視頻已經播放到頭。手機裏的光線再次一暗,那段視頻就關閉了,背景音樂也戛然而止。整個世界立刻安靜得仿佛墳墓。
我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從兜裏摸出那張發皺的紙條。四教樓頂,4014教室,這兩者是什麼關係?
還沒等我品味出什麼,耳邊果然聽見一聲慘如煉獄的叫聲。我渾身一涼,想也沒想地就衝上了樓頂。
通往樓頂的大門果然沒有關。我再次顫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瞬間席卷全身。接下來會發生點兒什麼呢?我搖搖晃晃地走上房頂,我的眼睛顫顫地不敢往旁邊看。
一切果然如視頻上所示。我一走上去,第一眼看見的果然就是那棵大樹,枝繁葉茂,被風一吹“嘩嘩”直響。我盯著那棵樹看了不知道多久,漸漸地眼前就有些模糊起來。
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我還應該看見什麼的。於是我把視線緩緩移向另一邊。我的心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快過,我感覺喉嚨發幹而且渾身顫抖。
我往旁邊不停地轉動著眼珠。是什麼呢?突然,我激靈一下。不對!我猛地記起,我在尋找那具屍體,可那具屍體居然不在這裏!可我剛剛明明聽見了慘叫聲。我的後背立刻滲出一股冷汗。
我總算想起來,視頻裏那具屍體出現的地方好像很昏暗,最起碼沒有現在這樣的明媚的陽光。我的左手在兜裏握緊了那張紙條。4014教室,沒錯,我現在能夠想到的隻有它。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再次響了。又是那個號碼,還是那樣的一條彩信。隻不過這一次出現的是一雙腳,它們孤零零地懸浮在離地三尺的地方,不停地左右晃蕩。攝像頭不斷上移,不斷上移,露出一雙蒼白而下垂的手,耷拉著永遠也太不起來的肩。
我瞪大了眼睛等著攝像頭再次移上去,可就在這時,視頻再一次斷了。整個世界又一次寂靜下來。連陽光曬在身上都隱隱地透著一股陰森。我猛地抽出那張紙條,上麵的字跡已經被我的冷汗弄模糊了,但還是清晰異常地向我傳達著一個信息:十二點半,第四教學樓4014教室,彭軍。
我看了看表,現在是十二點二十九,離十二點半隻剩一分鍾。
我瘋了一樣地朝四樓奔跑,腳下的台階一級一級飛快地掠過,走廊兩邊的偉人們鄙夷地看著我,昏暗的過道裏靜謐地仿佛黃泉路。我不知道我在跑什麼,也許又是那該死的預感?
4014教室。我“嘭”一聲把門撞開,立刻毫不停頓地衝了進去。這裏的光線比我想象中還要昏暗,兩邊的簾子低垂著,把外界的光源幾乎完全遮住。
我開始顫顫地尋找那具屍體的蛛絲馬跡。然而,空蕩蕩的教室裏似乎隻剩下我一個。清一色灰蒙蒙的課桌反射出青白的光輝,冷冰冰,陰森森。屋頂上的燈管枝楞著,張牙舞爪。
我呆愣著,然後就感覺臉上一涼,又是一涼。我伸手抹了一把,竟然是滿手鮮血。我詫異地回過頭,那具屍體居然就在我身後離地三尺的地方冷冷地看著我,麵容扭曲。
我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