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在你背後(另一個空間)(1 / 2)

其實顏非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想到我的膽子居然會這麼小,也沒有想到我會對這句話這麼敏感。事實上,他這句話完整地說出來應該是:“我看見你背後有一個人的照片。”我把最重要的三個字給打斷了。

等我慢慢回過神來,顏非就舉著打火機朝那張照片湊了過去,我立刻看見黑暗中出現了一張很明媚的笑臉。

“沒錯,這就是她的房間。”我說。我認得這張照片,那眉眼分明就是小A的模樣沒錯。但總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我卻說不出來。

我仔細地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又看,沒有多出什麼,也沒有少掉什麼。這是一張臉部特寫,小A的笑容看起來很明媚,整張照片裝在一個很精致的木頭相框裏。

看著看著,我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了。這張照片怎麼這麼像遺照?我的頭皮一下就炸了。

氣氛一時就變得詭異起來。我和顏非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急忙強迫自己把視線從照片上挪開,繼續在房間裏打量。

我的視線慢慢地從梳妝台上滑過去。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一個很精致的長頸花瓶,晶瑩剔透,裏麵的花開得正豔。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卻是紙做的。這讓我有那麼一瞬間的異樣,但很快這張異樣的感覺就捉摸不到了。

我說過,梳妝台旁邊是一組雙門衣櫃,它正安靜地立在那兒,木木地盯著我們。當然,這都是我的聯想,因為衣櫃沒有眼睛。

但我必須得說,衣櫃,這其實是一種非常恐怖的東西。它四四方方,平平板板,端端正正,如果你把它放倒,它就像一口棺材。它還色澤黯淡,不吭不響。

於是我說,如果它是人,那它一定是個極端危險的人,因為我們永遠窺探不見它的內心。但即使它不是人,它也同樣危險,因為我們還是窺探不到它的內心。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感覺。

我的眼睛盯在衣櫃上,努力要在上麵發現一點點蛛絲馬跡。但事實是顯而易見的,我不具備透視的能力,所以我始終不可能知道它裏麵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也許是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也許是一個麵容扭曲的人,或者,是一些我們根本想不到的東西?

我這樣想著,就聽見衣櫃裏回應似的發出“嘣”的一聲響,然後立刻止住了。就好像一個人在裏麵不小心碰了一個木板,然後急忙站直,好讓我們忽略掉他的存在。

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一把拽住了顏非的袖子。我說:“顏非,你聽到了嗎?”顏非茫然地瞥了我一眼,問:“什麼?”

我說:“你聽,衣櫃裏麵有東西。”顏非說:“那是衣櫃受潮了。”

我立刻住嘴,繼續死死地盯著那組衣櫃。我從顏非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刻意的回避。他在回避什麼?他並不想和我討論衣櫃的問題。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我的視線再次落回那個花瓶,裏麵的紙花看起來很美,惟妙惟肖。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我突然打了個寒戰。

在這裏,朋友們,我必須得告訴你,鏡子是最忠誠的。它總是將一切東西最真實最沒有保留地反映在你麵前,即使那隻是一個虛像。

先前我就說過,梳妝台上有一麵橢圓形的鏡子。而就在這麵鏡子裏,我看見了一團黑乎乎的影子,他靜靜地立在走廊上,一雙眼睛木木地瞧著我們。我猛地回過頭,走廊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的心裏一陣發寒,我不想把這樣的情景幼稚地定義為眼花。我迅速地把頭轉回來,鏡子裏,那雙眼睛依舊木木地盯著我。我渾身的冷汗一瞬間全都冒了出來。

“顏非,你看見了嗎?”我朝顏非貼過去,緊緊抓著他的袖子。顏非卻依舊茫然,問:“什麼?”

我急忙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地指向梳妝台上的那麵鏡子。我說:“走廊上的黑影啊,難道你……”我的手指突然僵在那兒,聲音也戛然而止。那團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不見了。它的消失就像它的到來一樣毫無征兆又無聲無息。

我的心一下空了,然後“唰”的一個轉身。走廊上黑乎乎的,空蕩蕩的。

不,已經不算空蕩蕩的了。在那片黑乎乎的世界裏好像還有一團更加黑暗的東西。它靜靜地立在那兒,影影綽綽的,它正在木木地看著我。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視覺效應。

我感覺雙腿一下就軟了,渾身像篩糠一樣地顫抖起來。

“誰?誰在那兒?”顏非也顫了一下,但很快就平複過來,緊接著大喊一聲衝了過去。我急了,說:“你等等我。”也跟著衝了過去。

那團影子卻在這時一下就不見了。如此突然,如此不留痕跡。我和顏非衝過去時,連一點殘影都沒能瞥見。

“你,你說,那究竟是人,還是鬼?”我滿臉驚悚地盯著顏非。這時候,我多希望他能像曾毅暉一樣拍著我的腦袋說,阿舒你的腦子裏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樣,我的心會稍稍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