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暉的“留意”小店。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六點半。我正清理桌上的一堆廢紙。
然後,就在成堆的稿件中,我發現了一封信,竟然是專程寄給我的。我看了看寄信人地址,意外地發現後麵還附上了寄信人的名字。竟然是朋友小A,高中同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聯係了。
信很厚,用手掂一掂很沉。我把它拆開,發現裏麵是一摞疊得整整齊齊的稿紙。上麵的標題叫做《他在你背後》。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還早。我幹脆倒杯水坐下來開始翻看。
以下就是整個故事的內容:
我有一個很奇怪的鄰居,一星期前搬來的,姓錢,我們都叫她小錢。我們住在濱河別墅小區,大家都很忙,平時很少見麵。
看到這兒,我的眼睛突然跳了一下。濱河別墅,這讓我想起了小米。
也就是最近兩三天吧,我發現小錢越來越奇怪。她總是一副來無影去無蹤的樣子,走起路來還無聲無息,班也不去上,有時候就那麼直直地站在我後麵盯著我,讓我冷汗直流。
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她還是照常出門,照常吃飯,照常睡覺。但我總覺得她有什麼地方和往常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述的巨大危險藏匿於她的體內,這樣的危險讓我寢食難安。我甚至想過,如果在那個夜裏她突然在我背後舉起一根鐵棍,我要怎麼躲過去然後逃脫。她就像一塊靜止不動的石頭,誰也看不出她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掉下來,把我砸成半死。
事實上,我要說的是前天晚上,我真的感覺她和以往完全不一樣了。
那天我很晚才回家,剛好從她家門前過。她家沒有開燈,大門也不關,看進去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很幽暗。
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就在她門口停了一下,然後探著身子往裏麵看。裏麵靜悄悄的,顯得很空曠,根本就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我越看越覺得害怕,也許這世上最可怕的本來就不是完全的空洞,反而是原本空洞的世界突然出現點兒什麼。
這樣想著,我的後背就有點發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空蕩蕩的,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從草坪裏鑽出來,四周都是草,把它圍得嚴嚴實實。路燈的光亮幽幽的,把那些草的顏色襯成一種不知是黃還是綠的顏色,於是那些草木就變得更加深邃了。
我慢慢地直起身子,然後輕輕地轉過身,我害怕驚動了潛伏在寂靜中的某樣東西。
然而,我剛走出兩步,我的步子就僵住了,我清楚地聽見周圍並不止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就在我旁邊,或者就在我背後,還摻雜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不緊不慢,有條不紊。
這一次,我不敢再回頭,我隻側過臉,用眼睛的餘暉往後麵掃了一下,依稀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飄了過去。我的頭皮瞬間一炸。
是的,這是一種極端恐怖的情景。所以我加快了步伐。瞪大眼睛望出去,黑乎乎的草地上藏匿著好幾團黑乎乎的影子,它們都有著碧綠的眼眸,冷冰冰地瞧著我。即使知道那些隻是在周圍遊蕩的流浪貓,我還是有點不寒而栗。
腳步聲又跟上來了,但這一次,它輕了很多,聽起來很飄渺,像夢也像幻覺。
我猛地一回身,身後依舊空蕩蕩的,四周的草色在路燈幽幽的燈光下顯得還是那麼深邃。我的心髒開始狂跳,我相信我的聽覺,或者說如果我連自己的聽覺都不相信了,我還能相信什麼。
我驚恐地盯著身後那片深邃的黑夜,隨後感覺後背一涼,一隻冰冷的手按在了我的肩上。
我立刻尖叫一聲,把頭轉了回來。
居然是小錢。她舉著一隻老式手電筒,裝一號電池的那種。一束光柱打在她臉上,襯得她的臉飄飄渺渺,似真似幻。我愣了一下,然後一股冷汗從背後冒了出來。
我的聲音在發顫,我問:“小錢,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麵幹什麼?”
小錢看都沒看我一眼,但我懷疑就在我發現她之前她一定死死地盯著我的後背,然後伺機向我下手。不然的話,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背後,為什麼我轉頭時會撲捉到她的白色裙角?
我突然想起,如果她剛才放在我肩上的不是一隻手而是一把刀,我會怎樣?我又應該怎樣?我頓時感覺不寒而栗。
小錢說:“我睡不著,出來散步。”然後目不斜視地朝與我相反的方向慢慢走了。她的步子很輕,不緊不慢,有條不紊,聽起來很飄渺,像夢也像幻覺。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半夜,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我知道這樣說很俗套,但事實確實如此。我在夜裏睡覺總是非常警覺,所以我不敢住校,因為哪怕同寢室的人隻要一睜眼睛,我可能就會被驚醒然後失眠。我不知道這樣的警覺性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