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軍號手吹起熄燈的號角(2 / 3)

1961年7月,是菲律賓獨立15周年的紀念日,菲律賓政府舉行了盛大的紀念活動。用兩代人的時間和經曆見證了菲律賓曆史的麥克阿瑟,在寂寞的日子中沉默了9年之後,再次被人們記起。他應邀前往馬尼拉,參加這個慶祝活動。

當穿著人們所熟悉的哢嘰布軍裝、戴著戰鬥軟帽和飛行墨鏡的麥克阿瑟走下飛機的懸梯時,受到了成千上萬的菲律賓人的歡迎。眼前的情景,使麥克阿瑟恍然感覺又回到了16年前。

在菲律賓期間,麥克阿瑟受到國賓般的禮遇。他在國會發表演說。隨後,又不顧年邁體弱,到曾經戰鬥過的萊特的白灘、叢林密布的科裏吉多爾、崎嶇不平的巴丹丘陵等昔日的戰場,憑吊和緬懷陣亡的士兵。看到往日血流成河的戰場恢複了寧靜和生機,麥克阿瑟感慨萬千。

最後,麥克阿瑟沒有忘記到美軍駐菲律賓的軍事基地,看望美軍官兵。在那裏,有人告訴他,每當部隊集合點名時,都會點到麥克阿瑟,由一名中士答道:“精神猶在!”

更大的榮譽隨後而來。1962年5月,西點軍校決定將本年度的西爾維納斯·塞耶獎授予麥克阿瑟,以表彰他曾為美國做出的突出貢獻。當時麥克阿瑟的身體狀況很差。他患有結石,還飽受疥癬的折磨。因此所有的醫生都勸他少行動為好。妻子費爾克洛思也懇求他以健康為重。然而重歸西點,向學員們發表演說的誘惑力實在難以抗拒,麥克阿瑟隱約地感覺到,他的來日不多了。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去西點軍校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能沉浸於西點軍校那灰色花崗岩建築的壯觀之中。這些建築讓他想起命令、紀律和他的目標。他曾在此生活、學習並編織過人生的夢想……這是他最後一次感覺一下西點軍校操場生長著的硬硬的黑麥在腳下傾倒,就像65年前……因此,麥克阿瑟堅持要親自參加授獎儀式,他非常堅決回答:“即使我不得不手腳並用地爬,我也要爬著去參加塞耶獎頒獎儀式。”

為了能夠體麵地出席西點軍校活動,麥克阿瑟不顧身體病痛,反複練習他親自擬定的演說稿。

1962年5月2日,82歲高齡的麥克阿瑟回到母校——西點軍校,接受軍校最高獎勵——西爾維納斯·塞耶榮譽勳章。在授勳儀式上,一草一木,令他眷戀不已,他浮想聯翩,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時光。在授勳儀式上,他即席發表了他一生中最後一次也是最感人的一次演講:

“今天早晨,當我走出旅館時,看門人問道:‘將軍,您上哪去?’一聽說我要去西點,他說:‘那是個好地方,您從前去過嗎?’這樣的榮譽是沒有人不深受感動的。長期以來,我從事這個職業,又如此熱愛這個民族,能獲得這樣的榮譽簡直使我無法表達我的感情。然而,這種獎賞主要並不意味著對個人的尊崇,而是象征一個偉大的道德準則——捍衛這塊可愛土地上的文化與古老傳統的那些人的行為與品質的準則。這就是這個大獎章的意義。無論現在還是將來,它都是美國軍人道德標準的一種體現。我一定要遵循這個標準,結合崇高的理想,喚起自豪感,同時始終保持謙虛……”

最後,麥克阿瑟以極其少有的激情說:“我的生命已近黃昏,暮色已經降臨。我過去的音調與色彩已經消失,它們已經隨著往事的夢境模糊地溜走了。往日的回憶是非常美好的,是以淚水洗滌,以昨天的微笑撫慰的。我渴望但徒然地聆聽著遠處那微弱而迷人的起床號聲,和那咚咚作響的軍鼓聲。在夢境裏,我又聽到隆隆的炮聲,劈啪的步槍射擊聲,戰場上古怪而悲傷的低語聲。然而,在我黃昏的記憶中,我總是來到西點,耳邊始終回響著:責任-榮譽-國家。

今天是我對你們的最後一次點名。但我希望你們知道,當我死去時,我最後自然想到的一定是你們這支部隊——這支部隊——這支部隊。

我向你們告別了。”

說完後,麥克阿瑟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親吻了她以後便坐下來。此時,滿座的成年人都摸出手帕擤著鼻子。演講結束後,麥克阿瑟檢閱了學員隊,並同他們共進午餐,重溫昔日的感覺。

1964年,麥克阿瑟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這年初,麥克阿瑟的膽結石已經非常嚴重,危及到他的生命。醫生勸說他必須做手術解決,但是麥克阿瑟依然固執己見。自從在朝鮮戰爭被解職以後,麥克阿瑟就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煩惱,連自己的健康也滿不在乎,兩次得疝氣都沒在意。麥克阿瑟對健康問題掉以輕心的態度,與他春風得意時的觀念形成了明顯的反差。那時,麥克阿瑟魅力十足,令眾人嫉妒,他儀表堂堂,在公眾麵前威風凜凜,認為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是“一個軍人首要的職責”。

但是,麥克阿瑟畢竟是美國有影響的人物,美國當局對麥克阿瑟這樣的元老不敢掉以輕心。不久,陸軍軍醫局安排他進行手術,約翰遜總統甚至派“空軍三號”軍用飛機將麥克阿瑟送往華盛頓最好的醫院檢查和治療。3月2日,麥克阿瑟住進醫院。記者們也聞訊趕來探訪。麥克阿瑟躺在病床上,腰身彎曲,麵容憔悴,瘦骨嶙峋。有人形容說,麥克阿瑟看上去像是“一張羊皮紙包著一捆木棍”。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醫院方麵組織專家為麥克阿瑟進行診斷,隨後為他做一次小手術,切除了他的膽囊,並取出阻礙輸膽管的膽結石。手術後大約一個星期左右,麥克阿瑟似乎開始恢複。然而他畢竟年邁體弱,隨後出現嚴重的大出血。為了止血他又做了一次手術。手術成功了。但是不久,腹股溝疝阻塞血流,麥克阿瑟做了第三次手術。此後,他的病情一直不穩定,此後又急轉直下。醫院全力搶救,但是終於回天無力。4月5日2點30分,麥克阿瑟停止了呼吸。他的妻子費爾克洛思、兒子亞瑟和要好的朋友一直守候在他的床前,從他昏迷一直到溘然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