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維夏又做惡夢了。
那個肮髒的人把她按在狹窄的、充滿了汗臭味兒的行軍床上,醜陋的臉上掛著淫笑,向她逼近,她隻能聽到紀景在後麵驚恐地喊叫著,忽然間那張醜陋的臉在她麵前迸裂,血液噴了她一臉,黏黏的,帶著鹹味兒,令人作嘔……
林維夏在夢中痛苦地掙紮著,她滿頭大汗地扭動著身體,最終尖叫一聲醒了過來。她坐起來,連燈都顧不上打開,四處摸索,摸到床頭櫃上擺放的香水瓶,向空氣中噴了幾下,她貪婪地聞著這種香水味兒,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她把香水瓶放下,拿起手機來看,已經七點多鍾,於是便起床去洗澡。雖是初春,早晚天氣還有點涼,但惡夢害她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洗手間裏,林維夏望著鏡中自己那張蠟黃蠟黃的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紀景多次說讓她搬過去跟他夫妻倆住,可是林維夏不願意看她嫂子聶榆陽那張頤指氣使的臉,總是拒絕。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己的狗窩,就算在外麵要帶著麵具,回到家也必須卸下來。要是住在紀景家裏,為了一家和睦,她隻能二十四小時跟聶榆陽上演好小姑和賢惠嫂子的戲碼,長此以往,她一定會精神分裂。為了能活得長點,孤單又算得了什麼呢?
何況她也不想讓紀景難做。她跟紀景不過是異父異母的兄妹,十多歲之後才以兄妹相稱,這一點本來就讓聶榆陽很介意了,看她的眼光總是充滿了敵意和挑釁。而且,她與紀景之間,也有著那麼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她說得清,她愛紀景,愛了十五年,是紀景,一直沒有正麵麵對過,或許他選擇和聶榆陽結婚,就是給林維夏的答案吧。
林維夏使勁兒搖搖頭,把頭腦中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去,脫掉睡袍,打開花灑,水嘩嘩地流了出來,水汽氤氳而起,將林維夏籠罩其中。
洗完澡,林維夏一邊敷著麵膜一邊吹頭發。還是短發好,一吹就幹,不像之前長發齊腰,或許是好看,但總是嫌麻煩。畢竟不是上學了,有大把時間打理,既然是職業女性,就得顯得職業一點。
紀景喜歡林維夏長發的模樣,總想讓她再把頭發留長,一如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模樣。但是林維夏不肯,她總本能地改變著自己,以免總是活在回憶裏,但是記憶是抹不去的,越是刻意,越證明在乎。
吹幹頭發,化好妝容,穿起昨晚配好的衣裙,蹬起十厘米的恨天高,林維夏在鏡子麵前照了照,滿意地長出一口氣。從事時尚行業就是這樣,你的服飾打扮就代表了你自己的格調品味,錯一點都不行,尤其今天還要見客戶,一定要慎而重之。
路上照常擁堵,工作日嘛,林維夏習慣了。等紅燈的時候她無意地從後視鏡望去,看到後麵有一輛黑色的奔馳G500。這輛車引起了林維夏的注意,她好像在之前一條路的路口就見過這輛車,因為這車的模樣比較特別,讓人過目難忘。難道這輛車一直在跟蹤她?
後麵的車不耐煩地按了按喇叭,林維夏抬頭看,見已經紅燈變綠燈,趕緊猜油門走人。她從後視鏡裏看到那輛車,記下車牌號,打算過一會兒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林維夏開車拐進小路,那輛車也跟著拐進小路,林維夏再開上大路,那輛車也開上大路。林維夏心想這司機真大膽,這麼明目張膽地跟蹤,八成是沒受過什麼專業訓練吧,不足為懼!
到了公司,林維夏開車進地下停車場,那輛車也尾隨而入,停在她旁邊不遠的停車位。林維夏坐在車裏,裝作不經意地望向那輛車中的的人,車窗貼了膜,看不太清楚臉,隻能依稀看出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