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各省部隊攻城的號角響徹雲霄,這時天色突變,太陽似是不忍目睹即將發生的人間慘劇般,慢慢藏進了一層厚厚的雲裏。

南門外打頭站著的的是齊王的奉天營和任老將軍的虎賁營,二營的弓箭手排成長隊,弓身下擺,右手穩著箭翎與弓弦,眼睛死死盯著城牆上蠕動的黑影,隻待令發,一起,一拉,一射,一氣嗬成!旗手舉著的小令旗眼看就要落下,到時候漫天的箭雨將覆蓋京城的城牆。

虎賁營的張三看著城牆上的李四,李四也怔怔的望著他。這對半個月前還書信往來的好友,如今便要倒戈相向,造化弄人,說不出的落寞與悲傷。

這時,一個太監從城牆上的閣樓衝了出來,慌張高喊著:“皇上出來了!恭迎聖駕!不要射箭!”城下官兵均是一愣。傳令兵策馬便往中軍奔去,半響,中軍收鼓鳴金,一傳十十傳百,片刻的功夫,京城四處的軍隊都停止了下來!

齊王與任君澤第一時間趕到了南城門下,隻見城門顯眼處,已安放好了一張龍椅,而坐在上邊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壯漢,身高7尺,濃眉鳳眼方臉紫髯,身著金冕龍袍玉蟒帶,正是當今皇帝!此時皇帝旁邊還坐著一妃子,而孔令嚴則是滿臉得意的伺立在皇帝身後。

齊王驚異不已,也忘了行禮,大叫:“陛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太監總管魏公公站在城牆邊上,手中拂塵一甩,不滿的說道:“皇上駕到,還敢這般站著說話麼?”

任君澤扯了扯齊王衣袖,齊王會意,兩人一起跪拜下去。轉眼間,城門下的軍士也都效仿跪下,後邊的大軍,好比多米諾骨牌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相繼跪下,都互相叫著說聖上駕臨了,哪怕那些距離太遠看不真切的人,也都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片刻的功夫,不單南門外的軍士,京城外圍的百萬大軍,均扶倒於地。

不多時,其餘的王爺和將軍們陸續趕到了南門外,看到城牆上的皇帝下馬便跪,人人心中詫異萬分卻又不敢言語。

齊王整理了一下心中的驚訝,回過神來,高呼:“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人們跟著大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聲未落,另一聲又起。也是片刻的功夫,百萬大軍的高喊,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無數個“萬歲”響徹了天地間每一個角落。

皇帝微笑著享受這至高無上的快意,一旁的陳妃更是笑得花枝招展。

隻見皇帝也不著急應付眾人,而是先跟身邊的陳妃說道:“愛妃,這幾日終於再次看到你的笑容,朕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說罷用手伸過去擺弄起陳妃的發簪,陳妃白嫩的臉龐泛起一陣紅暈,羞道:“陛下別這樣,還好多個人看著呢。”皇帝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美人,感歎:“你若天天這般歡喜,朕便是這江山都不要了,也覺得值。”陳妃無言以對,隻是羞怯的假裝看向別處。

齊王跪了這些時候,也不見動靜,暴脾氣耐不住了,不管周圍其他王爺們驚異的目光,站了起來大聲喊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解惑!”

皇帝一愣,魏公公倒先急了,尖聲訓道:“齊王殿下,皇上未下旨平身,你怎敢自行站起!?”

齊王看都不看魏公公一眼,隻是仰首盯著皇帝。眼看這氣氛緊張起來,任君澤不假思索,也站了起來,朗聲說道:“臣與齊王爺有十萬火急之事請奏,望陛下赦唐突之罪!”說完目光掃過眾王爺,寧王世子劉天吾也站起來“求陛下開恩!”眾王爺無奈,都跟著站了起來,仰望高處的皇帝。

魏公公大叫:“反了反了!”回頭求助似的看向皇帝,說道:“陛下,王爺們都反了!”皇帝被他攪的不耐煩,喝道:“什麼反不反的,你懂什麼?!再多說一句朕砍了你!”魏公公大驚,不再敢說話。皇帝愛憐的看了陳妃一眼,說道:“愛妃,朕去處理點事就回來。”陳妃擔憂的說道:“王爺們凶神惡煞的,陛下不會有事吧?”皇帝見她擔心更是感到心疼不已,忙說:“別擔心。什麼事也沒有。你要相信朕,來,笑一笑,不然朕這般可白忙活了。”陳妃聞言心安,又微笑了起來。皇帝看到陳妃又笑了,放心的離開了龍椅,走到了城牆邊上。

這麼一來,王爺們看得更真切了,仔細打量,都心想這確實皇帝無疑,當下高呼“陛下”不停。

皇帝也不理會站著的齊王一幹人等,看了看還在跪著的其他人,說道:“都平身吧!”一聲旨下,又如多米諾骨牌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直到百萬大軍都陸續站起。

齊王還是耐不住性子,叫了一聲“陛下!”便欲發問,皇帝卻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齊王硬是把滿心的困惑吞回了肚子裏。隻見皇帝幹咳了兩聲,說道:“諸位王叔,諸位愛卿,朕知道你們心中都想問些什麼,對於此事,朕也會給你們一個說法。”說完眼光掃過眾人,碰到任君澤的眼神時,皇帝略顯慌亂,裝作看向他處,頓了頓,繼續說道:“此番勤王,諸位勞苦功高,不遠千裏趕來,朕甚是欣慰。可見雖然相隔千萬裏,諸位忠於天朝的心依然赤誠可鑒!”說完,似乎想不出還能說什麼了,大呼一聲:“賜賞!”

南城門打開了,以孔令嚴為首的一班文官笑吟吟的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百餘輛馬車,馬車上裝著各種珍惜物件,想必就是皇上的“賞”了。孔令嚴帶領眾官,出門就捉對似的跟將軍們寒暄了起來。轉眼間氣氛愈演愈熱,仿佛剛剛打贏了一場勝仗似的。

任君澤看著這詭異的氣氛,哭笑不得,心中似乎擔心著什麼,不好發作。齊王卻直腸子,還是忍不住大叫:“陛下,我等半月前接到聖旨,說匈奴進犯京城!怎的如今匈奴卻不見人影,京城也不似有過戰事,如今陛下卻要賞我等,卻又不知為何而賞?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請恕臣不敢受此賞賜!”

皇帝臉上略顯慍怒,看著便要發作。任君澤不忍,效前麵方法,又站了出來,與齊王並排站齊,說道:“此番動兵,舉國震驚,還望陛下給這百萬將士一個說法。”段王爺觀皇帝言行,心下已猜個大概,看見齊王與任君澤又逼問,暗暗大罵:這兩老兒還沒完了,硬要逼的皇帝出醜麼?眼看著王爺們一個個又跟著任老出麵討說法,秉著不做出頭鳥但是也不能掉隊的原則,也不情不願的站了出來。

皇帝看見任君澤也出麵了,心下想起什麼,好不尷尬,再看著各省王爺都望著自己,一時間也是急了,破口就出:“此次勤王實乃演習,隻為了考驗你們是否忠於天朝!領了賞,該回就回吧!”說完氣急敗壞調頭就走,也不再管城下王爺們歇斯底裏的高呼。

移駕回宮的路上,陳妃又變得像往日般憂愁,皇帝問道:“愛妃,這幾日不是好好的麼,怎麼現在又不高興了?”陳妃晶瑩剔透的鳳眼望向遠方,怔怔的說道:“臣妾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陛下為臣妾做了很多,可是,剛才陛下轉身離開時,臣妾看到了城下那些人驚恐的眼神。臣妾覺得,是不是臣妾做錯了什麼。”皇帝連忙安慰:“愛妃,朕不是說過了嗎,你不用理會任何人,也不用煩惱任何事。一切都有朕替你扛,你隻需要開心,朕隻想你開心的陪伴著朕,這比一切都重要。”眼看陳妃憂愁依舊,皇帝著急說道:“要錯也是朕錯,你一女子何錯之有?”陳妃連忙說:“陛下九五之尊,怎會有錯?”皇帝苦笑了兩聲,說:“九五之尊是說與外人聽的,自己幾斤幾兩朕自己清楚,為了你,朕犯再多的錯也不後悔,你隻需要記住朕對你的情意,至於什麼錯對什麼好惡,都與你無關。”陳妃點點頭,不再說話。

陳妃本名陳香怡,十六歲入宮被納為妃,四年了,身邊這個人不顧一切的討好著她,大家說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好像就該天天多高興似的,可她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這些日子百萬大軍的勤王,她是看的驚奇不已,興奮了一個多禮拜,如今結束了,感覺也沒什麼所謂,哪怕再來一次也不覺得新鮮了。倒是剛才離開城牆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恐與對她的一絲敵意,這讓她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而皇帝隻會一味的教她不用去管,她倒是想不管,可腦海中那敵意的眼神,怎麼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