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拉著我的手先是走到窗子破洞的地方,隻是略一揮手,仿佛解除了魔法般,一切都大為變樣:
原本的粘滯感消失,我的靈覺、感知又可以隨意地延伸、探察了。
室內空氣為之一清,那總是繚繞鼻尖的灰塵味兒也不見了,取而帶之的是夜風送來、不遠處美食區燒烤食物的油香;雖然傳到這裏距離是有點兒遠了,可是它依然堅定、執著得勾引著我肚子裏的讒蟲。哈哈,那個,話說激烈運動之後,還真容易餓啊!
我抬頭習慣性看向窗戶上那給了我重要提示的圓月,它自然也消失了,在那裏隻留出一片夜幕澄明的群星燦爛的星空。
房間裏裏都恢複了原樣:擦得幹幹淨淨的桌台、擺列整齊、蓋得好好的鋼琴——除了剛才被翎踩塌的那架以外,畢竟那台鋼琴廢墟上還躺著兩隻被踩得半死的幽靈。
順手走到牆邊按下電燈開關,房間裏迎來一片明亮。在漆黑環境下雖然我和翎的視覺在這裏不受影響,可總要為後來人打算的。晚開燈不如早開。“這裏殘局不收拾了嗎?”我問翎。
“沒關係,自然有學生會的人處理。”翎拍拍我的肩膀,伸手向大門一指,“諾,他們來了。”
隨著翎的話音落下,我便聽到門外走道傳來一陣急促、略顯雜亂的腳步聲,“嘎蹬嘎蹬”在門口停下,接著便是“嘭嘭嘭”地敲門和按門鈴雙管齊下——沒辦法,既然是樂器練習室,這裏的隔音設備自然是不錯的。要不是我現在還處於血族變身狀態,一應感官都比普通人類靈敏太多,估計除了門鈴聲什麼都別想聽到。
“翎大人、天旋同學,你們在裏麵嗎?”門外有人高聲詢問。
“翎大人?”這個稱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外麵人們都是這麼叫他的嗎?我對翎投以奇怪的眼神。隨即又恍然,可能,這隻是對有實力者的敬稱吧,其實學園裏的稱呼也挺亂的,像藍學長,別人不是除了叫他“藍會長”以外,也會叫他“藍殿下”嗎?
翎沒有理會這些,他走上前給外麵的人開了門。
“翎大人!”進來的一隊人對翎略低了低頭,整齊地魚貫而入。他們都穿著學生會保衛部的製服,為首的一個還頗為麵熟,我很快便認出來:這人正是第七幹事小隊的隊長孫嚴。
“喲,又是你們!”我對他打招呼。
“嗬嗬,好巧。”孫嚴對我點頭示意,走了過來,目光一眼便盯在還躺在鋼琴殘骸上的兩隻幽靈。
“是幽靈,戴上手套,準備符繩。”他對著身後隊員一聲令下。幹事隊員們先是一個個不隻打身上哪兒摸出一副雪白的手套,隻是手套正反兩麵都有暗紅色顏料劃著的扭曲符文。——果然是專業設備啊。
接著又掏出繩索——四股才有手指頭粗的紅繩,大概是棉質,顏色鮮紅,上麵每隔寸許距離便包著一卷黃紙段兒,那黃紙上還用上好朱砂描畫著蝌蚪符文。朱砂的顏色很紅、很新,還帶著股說不出的味道,不知道這朱砂墨裏還添加了什麼東西。恩,看來就是專門加了料、用來捆綁這些鬼魂類怪物的特製繩索了。
保衛部幹事們果然沒少幹這些,業務技能非常過硬,上前把這兩隻幽靈捆成粽子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三下五除二,我還沒弄清他們是怎麼移動那兩隻狀甚淒慘、行動不便的幽靈的胳膊和腿,隻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捆好了。看那五花大綁的小樣兒,連每一根手指頭都用紅繩細細地紮起,讓她們無法隨意亂動,還真工作細致、徹底啊~~~~
“都弄好了麼?”門口又傳來一行熟人的語調,騎士靴踩在地板上那極富特色的聲音,其實就算那人不開口說話我也知道是誰。
一行騎士也走了進來,“天旋學妹,你逃出來了!玉衡呢?”藍學長一見我便問。
“她被牽製了,行動不由自主,我沒辦法帶著她從下麵爬上來,所以隻有我自己能逃出來向你們求救。”我給他一個抱歉的眼神。
“哎呀,那可真糟糕。形勢很嚴重嗎?”藍學長快步走到破洞窗口邊,雙手撐著窗台,低頭往破洞那頭瞄,想看看劇場裏的情形。
“小心碎玻璃!而且那裏有結界,沒破掉前你看不到什麼的。”我在他身後提醒道。
果然一無所獲的藍學長回過頭:“那你是怎麼從那裏逃出來的?”
“我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和結界同調相融,突破絕大部分的結界。”我解釋,看到他眼巴巴的目光,我繼續補充,“當然,也可以帶人突破。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要不當初我們一行人被變異怪物追,又是怎麼進到龍族研究所裏麵去的。別忘了,那裏麵高手沒幾個,不就是太依賴那層結界了嗎?”
“這年頭,結界也不安全了啊。一個一個都跟紙糊一樣,想過就過,都不用請專門結界師破解了。真該讓那些老家夥們看看,看他們還敢一再向我申請增加維護結界的經費!”藍學長語速極快地低聲說過,很快又抬起頭問我,“天旋學妹,你能帶多少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