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閑來沒事,子秋和兩個同事邀約著驅車前往郊外後山遊玩。
前兩天就已經立冬了,漫山遍野的植被早已稱不上鬱鬱蔥蔥,但這一代以鬆樹居多,就連行道樹也不例外。所以除了因灌木、野草衰敗而裸露出著山體外,其餘倒也顯得青翠。特別是在很多路段,高大的鬆樹仍舊可稱得上是遮天蔽日了。
走著走著,子秋突然發現這兒的山怎麼今天突然發現很特別?裸露出的山體全都宛如剛從地上冒出的黑白斑駁的石頭所覆蓋,它們一個個小小的、圓圓的似乎還很光滑。
這座山她可不是第一次來,以往怎麼不曾注意?還是季節不同未曾顯露?子秋突然想起了蘇蘇軾的一句詩:“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眼前的景物善且如此,更何況是想去了解的人呢?子秋不由得生出許多的感慨。
不過新奇、感慨之餘,再看:這樣的狀況好像別的地方就沒有,可這一出現,就不止一處,像得了傳染病似的。一片片總是被低矮的幾叢鬆樹隔開,盡管每一塊麵積不大,但相隔卻又不遠。就好像一張漂亮的臉上,偏偏有的部位長出了些異物似的,這讓子秋心裏不免生出了滲人的感覺來很不舒服。
她立刻感到渾身有點癢,不由得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還好,除了冰冰涼涼之外還很光滑,她不敢再看,更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她突然想到要是翰源在身邊就好了,他肯定會問一聲:“怎麼啦?”,那她就會告訴他自己看到了什麼,自己擔心些什麼,他也一定會寬慰自己幾句的。可現在這兩位好友卻都不說話,一個開車還顯很緊張的樣子。她隻有把想說的話憋回去,悶在心裏,頓時覺得心中有些鬱悶,還漸漸感到此時的自己有些孤單了。
昨晚翰源說今天沒空,不能來陪自己,子秋一聽就非常的失望,但不知為何,她竟然還寬慰翰源道:“沒關係!好好忙你的吧”,翰源還開玩笑的表揚自己賢惠,說要是能早一天把自己娶回家,他就不會操心了!子秋笑笑,就當玩笑吧,因此說道:“我可抓不住你”,接著便把電話掛了。
今早翰源打來電話時,很不放心的叮囑道:“讓同事開車慢點,子秋你才拿的駕照,最好在那條山路上別開......”,子秋有些煩他,人不來,光說些沒用的,她不接他的話。末了翰源建議道:“子秋,要不你們改在明天?這樣的話我一定來給你們開車,好嗎?”,子秋此時已經一肚子的火,不高興,立刻就否絕了。現在想來,自己好虛偽!明明非常想見他,他的提議自己也很心動,可話到嘴邊,立刻就變味了、很違心。
想想昨天,自己在電話裏還裝出滿不在乎的樣,語氣很輕鬆,電話裏傳出翰源微微的歎息聲,她的心也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她似乎看到了翰源那緊鎖的雙眉和唇邊那一絲無奈的苦笑,她想解釋,可知道掛斷電話,也沒有!現在她後悔了,她想挽回、想馬上就見到他!可,這能嗎?
翰源也是,自己需要他的時候,總是不能在身邊,她開始有些擔心了。子秋覺得自己很奇怪,自己的開心、不開心都會首先想要到要告訴他,並且最近還特別的強烈,而現在每一次想到他,心裏就會有一種抑製不住的激動,臉上也會不知不覺的露出笑容,子秋有時問自己:“自己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很傻?”,就連此時也不例外,她有些任性的在心裏重複著一句話:“翰源,我想見你,就現在!”。
她用個手指在車窗上胡亂的劃著,自己走過的這三十多年,哪一次需要你時你就會及時出現?好像沒有過!子秋心裏立刻罵道:“討厭!笨蛋!”,罵完後心裏反而還更加的難過了。難道他倆:“有緣而無份?”,她腦子裏就又冒出了這句話,她不露聲色的長長的歎了口氣,額前的幾根發絲飛了起來,慢慢貼在了臉上,她伸手理了理,將臉轉了回來,將目光收回,身體盡量往後靠靠,眼睛微微的閉上,此時她瘦弱的身體幾乎陷進了椅背裏,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向她襲來。
難道她和翰源根本就不可能走到結婚那一步?那一晚和翰源接吻,她覺得她把心似乎都交出去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他的女人。可翰源,除了愛打來電話,還是打電話......怎麼能連麵都不見!這可不是她月子秋想要的生活。她究竟該怎麼辦呢?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時,一股濕濕潤潤的大山的味道乘著山風迎麵撲來,一陣沁人的寒意,讓子秋不禁打了個寒噤,她立刻煩操的將車窗全部關上,並立刻就伸手打開了空調。
“怎麼啦?子秋!你冷了嗎?”,
“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兩位朋友關切的問道。子秋頭靠在坐背上一語不發,她倆也沒再追問,子秋是這樣的:我行我素!她倆也並不在意。可子秋這會兒反而覺得不好了。她想:今天的發起者可是自己,現在又這麼的掃興,真不應該!想到這,她馬上聲音很溫和地說道:“沒什麼。隻是昨晚沒睡好,有些困了,想眯一會”
“那好吧!到合適的地方車停了我們叫你,閉上眼睛睡會兒吧”,坐在後排的一同事說道。
她倆都很清楚,白天大家都要忙自己的工作,也隻有到了晚上,子秋才能去完成自己的寫作。
本來她們都不知道,可前兩天,某出版社找上門來,說要免費為子秋出書,她們這才曉得,子秋竟然一直在寫小說,並且在網上一經發布便火了!子秋真的太讓她們意外了:寫小說?現在又要發表?說不定將來還能拍成電視劇!子秋真的是幹什麼什麼都成啊!在她們的心目中,子秋就是個全才!而且,她也一直是學校公認的正能量!她們本來就是她的搭檔、好友,現在毫不誇張的說吧:簡直就成為了子秋不擇不扣的追隨者了!
今天她提出讓她們陪她出來轉轉,她倆毫不猶豫:一口答應!她倆猜測:是在為作品選景也說不定!就是玩,子秋也能玩出名堂,跟著她,那次失望過呢?更何況,子秋最近真的是好事連連!前兩天又就傳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子秋的親身父母竟然是大老板!原來,子秋這麼多年是跟隨養父母一起生活,這實在是太意外了!這不,聽說她親哥哥才見麵,便送了這輛子秋最喜歡的紅色越野車——路虎!隻不過她才拿到駕照,不敢開這樣的山路,隻好由好友來代勞了。子秋真的還有哪些秘密呢?不過還都是令人羨慕的好事哦!
子秋聽到她們剛才的建議,微笑著看看她倆,嘴上也馬上回答道:“好的!那我休息一會兒了”。
子秋嘴上說要休息,可隻見她卻睜大眼睛平視著窗外。她發現,上山的道路似乎慢慢變窄了,她們的車速也就越發的慢了下來。身後不時有性急的司機在不停地按喇叭,可這似乎毫無意義!最後她們的這輛車簡直今天就成了“攔路虎”似的那麼的惹人厭了。
子秋的左邊,總有汽車的車頭探出,可時機似乎又有些不成熟,又縮了回去,可有的時候,子秋就會看到一輛、或一輛接一輛的車迅速從她們的左側衝了上去,她們的車一直往右避讓著,可不時右邊又會有幾個騎行者,看著看著子秋開始有些擔心了,這不由得又讓她想起了林皓。
林皓開車當快則快,當慢也能慢得下來,坐在他的身邊,她從未擔心過什麼。非但如此,喜歡說話的他,任何時候,她都會被他逗得很開心,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麵,衝她笑時那微微翹起的嘴角,方向盤在他手中瀟灑的轉動......都是一種享受!和他在一塊,自己從來都是那樣的快樂!隻可惜,這種機會、這樣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想到這,子秋鼻子有些發酸,她抬起一隻手,緊緊地捂住嘴,她的身體開始有些顫抖,但她提醒自己:不能流淚!時間、地點和環境都不合適。她頓覺嗓子特別的幹,還特別的痛,她的眼淚幾乎就要流出來了。她覺得她和林皓已經徹底的決裂了,也許今生也都不會再見麵,他們永別了......此時的她在心中對“絕望”有了深切的體會和感悟——痛、欲哭而無淚!
子秋仍然捂著嘴,隻是微微抬起了眼睛,深深地、長長地卻又要盡量不露聲色的吐著氣,她在極力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這輛車是自己的親哥哥代表父母來認親時才送給她的,她如果在車裏因為難受而流了眼淚,將來這車會不會就不吉利?她有些擔心、有些忌諱了。她放下手,立刻在車內到處看看,這車是自己選的,內飾也是在自己的建議下增添了不少的裝飾,它現在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嶄新、美麗而溫馨的家!她再看看今天的駕駛員,如果現在是翰源,她一定不會覺得孤單、也不會去想那麼多了......
記得以前,她曾試著向小紅透露自己的身世,可小紅帶著幾分不悅對她說:“別總暴露自己的弱點給別人,這樣很傻,知道嗎?”,而且過後小紅有意無意的向她繼續說道:“子秋!知道嗎?和你相處很累”,子秋震驚之餘,也認清了,她不是自己的朋友,至少她不想和自己成為真正的朋友。她們是同學,是三十年前曾經的同學,僅此而已!友誼,她隻有放棄了!就像是和林皓,也隻有放棄了,再也不能去想了......
從那之後,她幾乎分不清該不該說?和誰說?說出來會不會又讓別人誤以為是在博取別人的同情?自己的身世如此的複雜,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會很多,親身父母那邊,聽說是個幹實業的,畢竟樹大招風,將來也許會很複雜,怎麼辦?翰源又那麼忙,幾乎就沒時間多陪自己一會,每次見麵又很匆忙,他們的談話幾乎都是在電話裏,她能說多少?怎麼說?他懂嗎?他接下來會理解自己嗎?子秋卻無論如何都很想找機會和他談談,和他商量,他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親人,將來還可能是自己的丈夫,但又總找不著機會相處,怎麼辦呢?她已經為這事快一周休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