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鳳從樂吟出來的時候,大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冰冷的寒風撲麵而來,僅剩的幾個行人也裹緊了自己的大衣。那些人,大部分是上班族,身上還有未脫下來的職業裝,還有一些是和她一樣在吧裏麵過夜到現在的。
秋鳳相反地鬆了鬆自己的外套,隻有一個扣子扣在最末端,寒風撲到她的脖子,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才感覺渾身的火熱慢慢的降了下來。出租車已經基本找不到了,在這個小縣城,夜,並不怎麼繁榮。秋鳳看了看回出租屋的那條路,腳步邁出去又收回了,回去並不遠,可是回去還是冰冷的一個人,出租屋裏也隻有一張普通的木板床,墊的棉絮薄的像一層紙,蓋的被子也不保暖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三年了,依舊住在一個二十七平米的小房子裏,每個月的工資緊緊夠付房租水電和吃飯,連病都不敢生。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是三年前出來工作的時候買的衣服,秋鳳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同時來到這個城市工作的徐丹丹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七十平米小房子,還有一家蘇杭旗袍旗艦店,自己卻還是和三年前一樣,一無所有。
想到徐丹丹,秋鳳的腳步就邁向了另一邊,那兒是去徐丹丹的房子的路。秋鳳內心裏總是不願意去徐丹丹那兒,因為她受不了徐丹丹那種赤裸裸的批評言論,每次都批評的她無地自容。
可今天,她是需要徐丹丹的,她急切需要一個人來聽她的訴苦說,需要一個人來給她指點出路,哪怕徐丹丹還是會罵她,都無所謂了,也許,這個時候,徐丹丹罵她還是更好的。
去徐丹丹家要經過一座橋,那座橋是這個小城的一個標誌,也是唯一的一個拿得出手的景點——夜色長廊。其實夜色長廊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它有一個很清秀的名字,叫——柳橋。不是因為它上麵種了很多柳樹,相反地,那上麵,一棵柳樹也沒有。
傳說是有一個柳姓女子為了上京趕考的夫婿,天天在這條江的旁邊望著過往的船隻,等了許久也沒有等著,一念之下跳進了江裏,從此江水就變得又濁又黃,直到有一天,她的夫婿高中榜眼回來了,聽說了此事,悲痛之下,在女子跳江的地方造了一座橋,就是現在的柳橋,那水才變的清澈起來。
柳橋長兩公裏,雖然破舊,兩側的橋梁和欄杆雕刻著許許多多的龍鳳和神女圖卻栩栩如生,依舊散發著昔日的光彩,向今人昭示這古人的睿智偉大。
市政建設時,在橋上裝了路燈,那路燈的微光照亮下,那些浮雕都像是活了過來,齊齊向秋鳳撲了過來,嚇得她“阿……”的大叫,跌坐在地上,許久,沒有任何狀況,那些浮雕還是在欄杆上。秋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了起來。
她拿出自己的諾基亞最經典版的手機給徐丹丹打電話,“喂,丹丹,你在家裏嗎?”
墨色的天幕下,遠處的江水在北風中呼嘯,徐丹丹的聲音被北風吹散了一些,聽起來無比遙遠,她說,“秋鳳,你丫的作死啊?那麼晚給我打電話,我不在家裏,我在外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