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寧城,現在空無一人,這是眾軍士撲向城中才發現的。白雪已經將青瓦蓋住,在熾烈的陽光下,屋簷處形成一串串冰榴,晶瑩閃耀,好不奪目。
既然城中無人,那就住下吧!眾軍士拖著兵器衝向決寧城的一個個房屋,片刻,就見到家家戶戶的煙囪冒出了青煙,就連房簷的冰榴也融化成水,連珠落下。
劉定和老夥夫選了一大戶人家的偏房住下,兩人圍坐在火灶旁,開始熬製今晚的熱湯。一根根豬骨,連帶一塊塊紅白相間的五花肉被扔進鍋裏,不多時,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濃厚的肉香氣。
一個多時辰後,劉定提著有他半個身子高的,裝滿骨肉湯的木桶,晃晃悠悠的走向軍士們休息的屋子。
“來,今兒個是骨肉湯,濃香撲鼻,禦寒保暖啊!”劉定踢開了門,沒等看見人就嚷嚷上了,“嘖!不錯,這老夥夫做的湯是越來越好喝了!來,都嚐嚐!”一位身材精悍的軍士拿起勺子,自己舀了一勺,嚐了一口,邊咂嘴邊說道。
大約有一個時辰,全軍上下都是吃飽喝暖,各自尋了住處,入榻休息去了,而劉定也收拾妥當,裹著厚厚的棉被,安然睡去。
百裏之外,這是一座山穀,穀外長著高聳入天的古樹。可能是自然因素,山穀上方總是有一層散不開的霧。若是透過這層迷霧,就能看到,山穀中火光連連,正是前來滋事的北方遊牧人。
要說這遊牧人與那南蠻還真有著相同之處,都是靠近極地。一個地處極寒的北域,一個處在極炎的南荒,而靠近這種至極之地自然是有害無益。這兩地若是種莊稼,必是顆粒無收,若是養牲畜,也都病害殆盡,如此一來,這兩地的土著居民別無他法,隻有搶奪了。
開始是各大部落之間的搶奪,後來就逐漸擴大到大乾的國土,最終,這種搶奪融於血脈,成為兩族人的本性。
“乞顏!大乾人馬可是進了決寧城?”遊牧人的元帥兀良哈文座下的一位將軍。“大帥,那大乾人確實進了決寧城。自從將決寧城百姓虜獲一盡後,那決寧城已為空城,大帥,我們的計劃可以實行了!”那乞顏低著頭,恭敬的回著話。
“好!諸將聽令,今夜,趁那大乾不備,我們襲營!”兀良哈從虎皮椅子上站起來,大手一揮,“出兵!”
三更天,寒冷的北方又下起了雪,潔白的雪花在月光中舞姿蹁躚。突兀的一叢火苗將這舞蹈的精靈變成閃爍月光的液滴,火借風勢,火苗一叢變成兩叢,兩叢彙成一團,逐漸形成熊熊大火。
“起火了!”也不知是誰發現的,驚叫著把周圍酣睡的軍士吵醒,緊接著他就感覺不對,將要尖叫,“敵襲!”可是這兩個字卻被鋒利的白羽箭堵在了喉嚨,整整一屋子的兵士就此入了黃泉。
“敵襲!”這已經是軍隊的全麵蘇醒,每名軍士在聽到敵襲之後,都收起了驚訝。盡快的穿起鎧甲,抓起長矛,衝了出去。
劉定聽到敵襲也是一驚,快速的穿起盔甲,將一旁熟睡打鼾的老夥夫喚起,“爺爺!快起來,有敵人來了”老夥夫並沒有劉定那樣的驚慌,看來對此事已經司空見慣了。
爺孫二人推開房門,見到外麵,著實一驚。濃煙,火光,屍體,人馬,一入眼的就是這些。無盡的濃煙,使得軍士的視線受到影響,火焰帶來的高溫也讓兵士們臉頰通紅。劉定和老夥夫穿行在一座座冒著火焰的房屋之間,盡量躲避著敵人。
“哢嚓!”一名遊牧人用手中的砍刀將麵前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在地上翻來覆去一通**的大乾士兵的頭顱砍下,並用一根繩子綁在腰間,當做自己的戰功。將砍刀上的鮮血擦拭幹淨,轉身又向著又一處殺去。
遠處,兩名士兵戰作一團,遊牧人力劈華山,把將長矛舉在頭頂的大乾人震得雙臂發麻,大乾人甩了甩麻木的手臂,迅速的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噗!”血花四濺,匕首洞穿心髒,遊牧人死不瞑目。殺了敵人,大乾士兵自然是高興,正要割下頭顱,記作戰功。“嗖!”一支羽箭刺穿了這名士兵的頭顱。射箭之人正是遊牧人將軍,乞顏。
乞顏,騎著棗紅馬,手裏拿著長弓,馬背箭壺中插滿白色的羽箭。乞顏四處掃視,突然他發現了一對爺孫,這爺孫兩人,正好穿過慘死的大乾士兵麵對的小巷子,射程剛好。
乞顏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拉至滿月,兩指一鬆,“嗖!”弓箭在火光中化為白色的閃電,毫無差錯,羽箭洞穿了老頭子的左胸,一朵血花綻放,在這白雪映襯下,瑰麗妖異。
爺孫兩人,正是劉定和老夥夫。
此時劉定腦中隻有一段字,“爺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