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山雪崩帶來的是毀滅性的災難,當夜一回到山下時看見的是滿目的狼藉。
他和老頭的小木屋消失不見,甚至連木板都找不到一塊。萬仞森林的千年古樹更是倒塌一片,從山腳向外延伸數千丈未見一顆挺立的植物,於是萬仞森林就被這可怕的力量撕成了兩半,仿佛從森林的中央開拓出一條無比寬闊的大道。
夜一行走在這條潔白的大道上,積雪漫過了他的腰際,他本可以在雪地上奔行,但他並沒有那樣做,於是就看見一個小小的全身一絲不掛的身體在雪地裏笨拙的挪動。
他並不覺得冷,也相信在這原始森林中絕對不會有人出現,所以他並不急於去捕獲一隻動物拔下它的皮毛來做一身衣服。
他很彷徨,很失落,看起來也很無助。
他從沒有離開過萬仞山,雖然老頭並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甚至一年中最少有一半的時間老頭都不在他身邊,但他習慣了小木屋的安寧,習慣了老頭渾身的酒味,也習慣了老頭如雷般的呼嚕聲。就算老頭離開,但他總感覺老頭就在身邊,所以他本過得雖然簡單但很踏實。
他很喜歡那種感覺,但現在他卻必須離開,因為未知,所以惶恐。
他現在很擔心老頭,雖然老頭看起來有通天徹地之能,但老頭最後看起來卻很不好,不用想他也知道,老頭肯定為了他做出了極大的犧牲,但他不知道老頭的身體究竟損傷到了何種程度,現在更不知道老頭去了哪裏。
是老頭從小把他養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老頭是誰,自有記憶以來自己身邊出現的唯一的人就是老頭,而現在,他再次成為孤兒。
夜一走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雪停了,前方依然是看不見盡頭的潔白大道,這一天他根本沒走出多遠。
在叢林危險中長大的他,需要更多考慮的就是生存。他現在對在叢林中生存毫不在意,但他必須做好在人類中生存的準備,哪怕是思想上的準備。
老頭告訴他去孤城,他根本不知道孤城在哪裏,連方向都不知道。
夜一停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了大道的右邊,那邊有一頭冰熊。能在這裏活動的動物基本都是魔獸,而且等級還不低,這就是一頭三階的冰熊。三階冰熊對夜一毫無威脅,他的速度和力量在他十歲時就可以殺著玩了。本來他對這頭冰熊並沒有興趣,但他需要一件衣服,所以就看見他從雪地裏拔地而起,雪麵上留下十數個淺淺的腳印,他的身體已在百丈開外。
冰熊甚至還來不及轉身逃跑,夜一一拳就輕輕的觸碰到了冰熊的鼻子上,冰熊卻如被雷擊一般被轟出五丈倒地而亡。
當夜一從森林中再次走上潔白大道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有了一件非常完整的雪白的皮衣。
他再次邁步向森林外走去,多年來獨立的生活也造就了他堅韌的性格,既然必須麵對,那麼就麵對好了。
至於老頭說他的身體有點問題,他想了很久,也感覺了很久,還內視了很久,卻什麼問題都沒發現,身體充滿了生機和力量,他不明白老頭為什麼會那麼說,但他本能的是相信的。隻是現在既然找不出問題,那就暫時當沒有問題。
當朝陽的霞光灑向森林的時候,夜一走到了潔白大道的盡頭,盡頭依然是森林。他沒有絲毫的擔心與急躁,向著一個方向走,總是能走出森林的,繼續走下去總是能碰到人類的,碰到人類自然就能問道孤城的位置,自然也就能找到孤城。
他感覺有一些餓了,於是他去獵殺了一隻雪兔。他找到一個小山坡清理出一塊雪地,撿來一些枯枝,然後抓起一把枯枝放在手裏不停的搓,枯枝開始冒出了青煙,然後開始有了火星,開始燃燒了起來。
雪兔已經被扒光了皮毛,掏出了內髒,夜一熟練的用幾根棍子將雪兔撐開,架在火上開始烤了起來。這是森林生活的最基本的技能,他在六歲時就已經學會。
沒過多久,雪兔的香味就飄蕩起來,夜一滿意的看著外焦裏嫩的雪兔,撕下一塊慢慢的咀嚼著,他很享受這種很原始的美味,什麼都不再想,一切隨心而為。
當一整隻雪兔下肚後他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站了起來繼續開始行走,不過現在速度快了很多,當第五天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他走出了林海,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一切對於夜一來說都是那麼好奇,他站在平原上看了很久,身後的萬仞山隻剩下依稀的影子,前麵的平原卻一眼望不到盡頭,這裏是平原和森林的結合部,所以地上依然是積雪,不過卻薄了很多,僅僅淹沒腳踝。
於是他開始奔跑,夜色下的身影如一陣風刮過,幾個呼吸間叢林就已經看不見,他已經開始深入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