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木蘭苑就亂成了一鍋粥:巨大的廳堂被屏風分成許多的隔間,每一間裏都有好些戲子或舞者在著裝和上妝,擁擠不堪,喧囂不斷。數不清的宮女奔走其間,供給食物、水、配飾等物什,手忙腳亂,場麵極為混亂。
然而,一牆之隔的雲水居裏,卻是安逸得很——紫藤香在金獸爐裏靜靜地焚著,熏得滿室濃鬱的馨香;重重輕紗簾幕後傳出輕輕的水流聲,水汽氤氳,隱隱約約可見一個女子沐浴在溫池裏,滑膩的玉背倚靠在壁上,粉臂不時微抬,掬起溫水衝洗著香肩。
一個婢女低著眉,提著一個籃子無聲地拂簾而入,輕聲細語地說道:“仙子,凝香花瓣摘來了。”
“恩。”在溫池中的女子答應了一聲,提起修長無瑕的玉腿來,微曲著,將水淋到腿上,在池邊圍著的幽藍燭火的映照下,分外動人。
婢女心領神會,將籃中剛采擷下的新鮮花瓣一把一把撒入溫池中,均勻地散開,不一時,馥鬱的花香就充盈了整個溫池。
沐浴過後,這個被叫做“仙子”的女人穿著貼身褻衣,香丘半露,柳腰婀娜,慵懶地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梳妝——秀發高高盤在頭頂,配以薄蟬鬢,典雅端莊中又不失靈動和生氣;十二支碧玉湘竹釵呈弧形斜斜插在發髻,和鏡前伊人淡淡的翠色眼影交相輝映,頓時浮動起萬般風情。
然後她開始塗描蔻丹,而外麵,鑼鼓喧天,慶典已然拉開帷幕!
慶典的場所半個月前就選定在瀟湘榭。這是建造在皇宮內湖上的建築群,由中間的轅白浮石台和四周錯落參差的各處水榭亭閣組成,無數彩燈懸掛在飛簷上,繽紛絢麗。湖岸梅林如浪,如同雪海起伏,微風拂麵,香氣撲鼻而來。
巳時左右,南棋國各大官員、城主和來自三國的使臣帶著賀禮陸續到達,引路的宮女將他們一一帶到相應的位置。太宰、太傅、太保三公居左一,三國使臣則為右一,接下來依次是三孤、六部、六科、五寺和各城城主,最後則是南棋國的幾大名門世家。
每個亭子的席位上都擺放了水果、點心,且有宮女不時地上前斟酒。
巳時三刻,南棋帝攜虞妃、三皇子,在眾宮女侍衛的簇擁下,繞過精致的曲欄回橋,入座主湖亭。
虞妃今日穿著九鳳戲珠及地裙,紅得豔麗萬端,繁複華貴的芙蓉髻上插著八支金鳳攢珠步搖,耳上戴了赤金嵌寶石耳釘,映襯得她如同煥發出豆蔻少女的神韻。
少頃,宣禮官宣布慶典正式開始,頓時百發鞭炮齊鳴,鑼鼓聲震天動地,官員、使臣、世家紛紛按次序經由浮橋將賀禮呈上,並恭祝虞妃千歲福康。
百官送的東西頗無新意,無非是些珠寶首飾、瓷器綢緞;相比較而言,使臣送的禮物更為奪人眼球,東棋國送的是一尊純幽玉雕成的玉麒麟,西棋國呈上當年預宣國秦帝用過的紫金雕花樽,北棋國帶來的是世無其二的煙水夜明珠;然而,最為新穎的卻是幾大世家的禮物,煤礦世家長子張誌代父親呈上了精心打造的百鳥朝凰琥珀浮雕,鮮花世家白世傑送上的是一株碩大潔白的並蒂靈蓮,絲綢世家越輕侯竟然帶來了百匹仿製的瀟湘勝雪綾。
禮畢後,歌舞節目在轅白浮石台上風光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