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現如來。”
“孟公子,可知其中含義?”一位身著黃色海青僧袍的和尚,年約八十有五,麵帶慈祥笑容,雙手合十的說著。
而站在老和尚麵前的這個少年,年紀不過十六,眼睛甚是明亮,頭冠穿著顯得格外整齊,紫色的長袍隨著他向高僧的行禮而自然飄動。
“所有的相,都是我們的虛妄分別出來的,待達到了無色無相的境界時候,才能達到佛的境界,慧海法師,您不用每次都考我,您送我的四相經我都熟讀了很多遍了。”
然而少年話音剛落,不知何人突然厲聲說道。
“孟展,怎麼這麼不懂禮數,不可直呼大師名號。”
原來說話之人乃是其父孟沁方,身旁隨之而來的是其母胡卓璿和幾名隨從。
“阿彌陀佛,孟施主別來無恙。”高僧雙手合十說道。
“見過大法師。”孟沁方也謙遜的回應著。
孟展見狀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低下頭。隻見慧海法師微微笑著。
“孟施主無需責怪,少公子雖年幼,卻頗有佛緣。”
“還是大師授業有道。”孟沁方雙手合十,說完向慧海法師微微行禮。
而孟展見慧海法師如此稱讚,心中甚是得意,隨即跑到父親身邊,扶住他的小臂說著。
“爹,這次禮佛完,讓我走一次商線吧。我帶著英葉一起,讓他長長見識。”
“這一路上跟你說了多少遍。現在還為時尚早。”孟沁方對佛門清淨極力維護,心知此地不宜交談公事,隻得將語氣變得嚴厲。
孟展撇著嘴,繞到父親身後,輕輕拉了下母親胡卓璿的袖口。
胡卓璿一臉不便,看了看孟沁方,回過頭向孟展低聲說道:“展兒不可胡鬧,省的惹你爹不高興,還是出去這裏再說吧。”
孟沁方一個眼色,胡卓璿和孟展隨著走進了正殿,隨從們停在了殿外等候。慧海法師恭敬地跟隨在孟沁方左側。
隻見孟沁方掏出一錠元寶放在功德箱前。
“大師一直以來辛苦守護寺院,吉州香火才能如此旺盛,近來風調雨順,百姓都相安無事。”
“阿彌陀佛。孟施主救濟吉州百姓,開倉放糧等諸多善舉,老衲自愧不如。”慧海法師微微行禮。
“大師言重了,哪次不是您和慧明大師為我排解難題,才有了今日百姓的安樂。今日來此也是想繼續上一次談經的事情,不知此時慧明大師可否方便?”孟沁方恭敬地問著。
“孟施主請。”慧海法師說著,領著孟沁方三人來到後舍,孟沁方示意胡卓璿和孟展門口等候。
“璿兒在門口稍後,展兒也要呆在這裏不可胡亂走動,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切記。”孟沁方小心的囑咐著。隨後進到慧明大師房內。
慧海法師慢慢走出,衝著胡卓璿和孟展合十行禮,笑著看了看孟展。
孟展先是回禮,隨後顯得有些無事可做的樣子。
“每次爹來這講經都不知道要幾個時辰,娘帶我去寺外走走吧。”
胡卓璿未加理會,向一處廊下走去,顯得彬彬有禮。
“展兒,來娘這裏歇息一下吧。”
孟展也很是聽父母的吩咐,坐在了胡卓璿的身邊。
“娘,為什麼不能讓我去大漠?”孟展回頭問著。
“西域途經諸多部族,人群混雜,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胡卓璿耐心的說著。
“以前從未聽爹說過西域危險,不知怎麼了,自己西行過了癮,就不讓我去了。”孟展有些抱怨的說著。
“你爹不去是因為四年前那次西行。不巧遇到了一夥沙匪,本來打算留點財物了事,誰知是群沒打過交道的新勢力,厲害得很,差點丟了性命。”
“有英遙叔在,怕什麼!”孟展盯著胡卓璿的雙眼,顯得很是疑惑。
“是啊,也多虧你英遙叔在身旁舍命守護,才算有驚無險平安歸來。”胡卓璿說到此,還不時的皺皺眉頭。
“所以爹就害怕了。”孟展壞笑著說著。
“換成你,你不怕嗎?自打那一回,他就不再親自走商線了,畢竟守著這麼大個家,不能再去做這麼危險的事。”胡卓璿看著孟展,一邊說著一邊擦去孟展額頭上的汗水。
“那何不再去多找幾個英遙叔這樣的高手,怕他個西域作甚!”孟展握拳說著。
“胡鬧,我覺得現在挺好,你爹偶爾去聯絡下商戶就足夠了。西行商線交給你姑姑打理,我也放心了。”胡卓璿說著,抓著孟展的手。
“那以後不如讓我來保護商隊,娘,您知道嗎,英遙叔的摘星破厲害,但英葉得他爹真傳,卻不是我的對手。”孟展驕傲的說著。
“展兒,英葉是在讓你,你不可如此就驕傲自滿,英葉從小陪你一起長大,雖然是主仆關係,卻也親如兄弟,對他不能太過霸道。”胡卓璿略有訓斥的口吻說著。
“明明是我贏他了,我們一起比過力氣的。”孟展不服氣的說著。
“嗯,總之我們能一直平安無事,也是虧了英家父子,有空要多和他學習功夫,才能好好保護自己。”胡卓璿關切的話語,讓孟展內心有絲絲暖意,那份愛的濃烈,仿佛讓他對自己也偶有偏見。
“我學功夫隻是想保護你們,可惜英葉的功夫我不喜歡,他叫我每天都戳一大缸的砂石粒,手指疼的緊,我可不想練。要我說,直接五根手指一掌打出去不是更厲害。”孟展說著,揮動了一下,打在廊中柱子上。
“不可胡鬧!”胡卓璿急忙拍下他的手臂,孟展眯了眯眼,聳著肩一扭頭又看到了慧海法師還站在一旁。
“大師,您為何發笑?”孟展不好意思的說著。
“阿彌陀佛,想學功夫需先學其門,若要有所成,必先有所聞。”慧海法師笑著,轉身離去。
孟展未加理會,扭過頭去,隻等慧海法師離去,突然跑過去蹲下撿起了一小串佛珠。
“娘,您看!”孟展拿著佛珠,呈南木色,泛著棕紅,又略顯破舊,上麵隻見‘舍得’二字刻於佛頭珠前。
“你這是哪裏得來的?”胡卓璿急切地問道。
“是慧海法師剛才掉的,他沒有發現。”孟展一臉壞笑的看著胡卓璿。
“胡鬧!大師的東西怎可私吞,你這經書都白讀了。”胡卓璿麵色顯得有點氣憤,看著孟展手裏的佛珠。
孟展見母親麵帶怒色,急忙止了笑容說道。“娘,我就是拿手裏看看,馬上還回去。”
胡卓璿不再說話,隻是看著孟展向慧海法師房內跑去,自己則閉目養神一般靜坐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