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開,許翼,你答應過我的!答應了的!嗚嗚……”當我哭著睜開眼睛,落入眼底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我又回到白霧裏了嗎?
我仔細辨認,卻發現那些白色並不是虛無的霧氣,而是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以及穿著白色衣服的身影。
“希雅醒了,希雅。”耳邊傳來一到熟悉的興奮的叫喊聲,“叔叔,她醒了!”
這好像是……辰的聲音?
“希……雅?”另一個猶豫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爸爸?
這是爸爸的聲音!
不會錯的,是爸爸在叫我的名字。
“希雅?”
“希雅?”
兩個熟悉的身影同時躍入我的眼簾,真的是爸爸和辰。
“嗚嗚,我好想你們……”我朝他們張開手臂,想緊緊地抱住他們,可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希雅……”爸爸握住我的手,驚喜的眼睛裏滑落一滴滴淚水.
爸爸從來不會在我麵前掉眼淚的,而且他好像蒼老了很多,是因為擔心我嗎?
對不起,爸爸。都是因為我吧?是我讓你操心了吧?
我的眼眶一點一點地發熱,那種熱意終於淹沒了我的視線,變成液體滑出眼角。等到我感覺恢複了一些力氣,才慢慢地坐起。"
“爸爸。”我張開雙臂喜悅的望著他。
直到此刻,爸爸才相信了眼前發生的一切,伸展雙臂將我擁入懷裏:“我的希雅,你終於醒來了。”
這是十六年來,爸爸最失控的一次擁抱。
我看著站在爸爸身後微笑著望著我們的辰,真誠地說:“辰,謝謝你。”
謝謝你們,一直愛著我,一直守護著我。
他微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希雅,你昏迷了這麼久,終於醒來了。我總算可以放心啦。”
昏迷?
也就是說,之前發生的一切——:
真的隻是夢境嗎?
發生的那麼多事,看見的那麼多情景,知道的那麼多“原來”,都是在夢境裏進行的嗎?
那麼許翼呢?他去哪裏了?為什麼他沒有出現在這裏?
一刹那間,許許多多的畫麵紛紛湧到眼前,各種虛實不一的景象在我眼前不斷交替著出現……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那是不是表示許翼並沒有像蒸汽一樣消失?是不是表示他還活著?
記憶到帶到昏迷前…….
“雖然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遺憾的是他被車撞倒頭部,顱內積聚了大量的血塊,壓迫到顱內神經,使患者失去了意識。他很可能會……長久昏迷下去。”
“長久昏迷?”
“醫學上把這種現象叫做Vegetativepatients,植物人。”
“許翼呢?許翼呢?”我連聲問爸爸和顧皓辰,因為緊張我的聲音像感冒病人那般沙啞。
昏迷前的那一幕似乎還在眼前,心痛和絕望的感覺再次襲來,讓我無法呼吸。
“他……”顧皓辰有點為難,似乎怕我受到刺激,半天才艱難地擠出那幾個字,“還在昏迷……”-
“他在哪?帶我去!我要去看他!”我一邊說一邊艱難地爬下病床,撐著仍然虛弱的身體走到顧皓辰身邊。"
我要看到許翼,我要確定他還活著,現在!馬上!立刻!
哪怕之前醫生說他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我也要看到他,確定他還有呼吸!
“希雅……”辰為難地看了看我,又轉過頭去看爸爸。
“辰,拜托你,帶我去!帶我去!”我緊緊地揪著顧皓辰的衣袖,仿佛他是大海裏唯一的浮木。
“小辰,你帶希雅去吧。”終於,爸爸揮揮手同意了。
顧皓辰這才點了點頭,伸手扶住我:“你身體還很虛弱,我們慢點走。”
“好。”
雖然這樣答應著,但我很不得立刻飛奔到許翼身邊。即使走起來很吃力,我還是跌跌撞撞地跟著辰向前走去。
許翼的病房很安靜。
他躺在病床上,神態平靜。
顧皓辰幫我搬了把椅子放到他的床邊,我就坐在那裏認真的看著他。在夢境裏總是模糊不清的他的麵孔,我要認認真真地記住,從此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第一時間把他認出來。
烏黑的頭發,在風裏總是輕盈地跳躍著。
明亮帥氣的臉龐,還有無比燦爛的笑容。
夢裏出現的那些男孩明明和眼前的麵容是那麼地神似,我怎麼就是沒發現呢?
真是笨啊!
“辰,他會睡很久嗎?”我看著許翼沉睡的臉問。
“嗯。”辰在我身後答道。
“很久很久嗎?”
“嗯。”
“那麼,”我轉過頭去看他,“會是多久呢?”
辰似乎被我問住了,怔了怔,遲遲沒有回答。
“沒關係,”我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許翼的身上,“澈野說過,他是我的守護天使,而我是許翼的守護天使,所以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他醒來。”
不管多久,不管……多久。
許翼,我一定會等你醒來。哪怕是像你當初在櫻花林中那樣,一直孤獨地等下去我也願意。許翼,你曾經一個人寂寞地等待了我那麼久,可是我好像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所以這一次,換我來等你吧。
這一切,是我心甘情願的,並不是為了補償。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其實我早已經愛上了許翼。並不是把他當作大海中的浮木,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喜歡到不想失去!
冬日的天空,幹淨蒼白,是希望的開始,一如等待中的心情。
距離我醒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每天我都會去醫院陪許翼說話,希望我的聲音可以給沉睡中的他帶去一些慰藉,讓他不會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