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浩蕩人聲由遠方傳來,緩緩推進,漸進漸快,接著猶如洪濤波湧大浪翻天。戰場上彌漫著血腥氣味,濃烈的殺氣直衝雲霄。
耳朵裏殺喊聲此起彼伏,林竹猛然間睜開眼睛時,卻似乎看到了比血海屍山更讓他震驚的景象!
寬闊而明亮的屋子裏,十幾個少年團坐在整齊排列的蒲團上,正對著的牆上掛著一幅白紙,紙上寫著一個金勾鐵劃的“武”字,一股凜冽的氣勢幾欲透紙而出。
牆前設有案幾,案幾上的獸頭香爐正冉冉升起一股青煙。
這裏,赫然便是林竹二十年前武學啟蒙的東陽武館的練功室!
自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林竹心中驚詫莫名,他不應該正在大雪山和七宗五家大戰嗎?自己不是已經被沈落雪那個可怕的手下一槍貫穿心髒了嗎?
想到這裏,林竹不由低下頭看向胸口,這一看之下卻更加震驚。
胸口處衣服完整,更重要的是,他穿的是東陽武館外門弟子統一配發的青布短衫!
同時林竹注意到了自己的雙手,那竟然是一雙手掌滿是老繭手背卻又皮膚細嫩的手,這是一個農家少年才應該有的手。
茫然間,一股遙遠的記憶竟突然變的清晰起來,自己現在十五歲,正在為突破開脈三重做最後的努力···
難道?自己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這個瘋狂的想法竄上心頭便再揮之不去,林竹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解釋眼前的事了。
因為他還看到了自己身邊的幾個少年,都是他年少時的師兄弟,剛剛蘇醒的記憶中每個人的名字都清晰無比。
林竹性格之堅韌意誌之強,不會讓他產生做夢的想法,無論是三十五歲的自己做了重生的夢,還是十五歲的自己做了個長達二十年的夢,都不可能。
二十年的記憶都十分清晰,這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夢。
正在林竹震驚於這極為玄奇的事時,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西郊的林竹,不是讓你上午就打包回家嗎,怎麼還在這裏,沒臉沒皮啦。”
隨之,一個白袍少年步入房內,手中拿著一本黑色封皮類似賬本的東西,他看著林竹的眼神有些不耐煩和怒氣。
來人的身份已經清晰了前十五年記憶的林竹自然認得,其實就是沒有清晰,林竹也不會忘了他。
李雲,武館的執事,就是他將林竹逐出了武館,並因此讓林竹後來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樣一個人,林竹絕對不會忘記。
此時的林竹再過一天就要十六歲了,而十六歲還沒有到達到開脈三重,就會被逐出武館,東陽城最大的勢力從來不養廢物。
其實此時的林竹已經在突破的邊緣了,隻要給些時間他絕對可以突破,他十二歲進入武館,半年之內連連突破兩道奇經八脈,被稱為數十年來第一天才。
一個武館的副館主更是開口林竹隻要突破三重就破例收為弟子,這已經是極大的榮耀了,按例武館弟子必須通過武館大比才能成為內門弟子。
然而林竹的帶脈天生淤滯,這第三重脈一衝就是兩年多,至今仍然卡在這一重。
不過一年,林竹就從天才淪為了廢材,其實十四歲沒有突破開脈三重的比比皆是,隻是林竹前後反差太大,那些曾經被壓在底下的人自然要狠狠嘲弄一番才解氣。
那位要收林竹做弟子的副館主也再沒提起過林竹,更別說對林竹給予幫助了。
到了林竹十五歲,這種嘲諷和貶低已經到了極點,因為那時候很多不如他的人都紛紛突破到了第三重,林竹成為武館最大的笑料。
今天,林竹若無法突破,就會成為第一個曾經被稱為天才,卻因不合格而被逐出武館的人,可以想象林竹會遭到什麼樣的羞辱。
上一世的林竹在被逐出武館後,遭受到了無情的諷刺和嘲笑,是東陽城酒樓茶肆談及最多的的一個平民子弟,甚至被編為一個林郎才盡的故事。
練功室裏,打坐修煉的眾人都被吵醒,看著林竹的臉色複雜,嘲笑譏諷同情不一而足。
“我明天才十六歲。”林竹開口說道,語氣極為平靜。
“我知道,那又怎樣。”李雲沉下臉,“你不會還想靠這半天時間突破吧,癡心妄想。”他未料到林竹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平日裏他逐人出武館時,哪個不是乖乖聽話,更何況提前一天逐人是慣例,就是館主知道也不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