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明自從得知小晨的身世,一直睡的不安穩,往往三更時分便從夢中驚醒,也不願意出聲,隻靜默到天亮。在他心中,無論愧悔,都已無濟於事,但還是沉溺於往事難以自拔。
這一日,終於下起了鵝毛大雪。白雪紛紛揚揚,從五更直下至黎明,整個京城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朱景明又是早早就醒了,在床上一直等到窗外大亮,伺候的丫鬟們起身,這才從床上微微咳嗽一聲,坐了起來。
嬌杏已經穿戴齊整,趕著進來伺候他穿衣,笑道:“爺,外麵雪下的好大,足有二尺厚,等上朝回來,倒可以堆個雪人了。”
翠衣端了熱水進來,伺候朱景明洗臉,見他白玉似的臉龐暗淡無光,眼簾下隱隱淡淡的墨色,顯見得又是一夜不曾好眠,著實心疼,卻又不好說什麼,隻接著嬌杏的話道:“正是呢,去年雪下的還沒今年大,爺還帶著咱們堆了個那麼大的一個雪人,那腦袋隻比身子還大,連皇上見了都笑了。”
朱景明聽著她倆玩笑著給他解悶,微微一笑,一邊讓讓她們為自己穿服梳頭,一邊拿眼睛往窗外看去,見雪還在飄著,天卻有幾分晴了。
等著吃過早飯,朱景明吩咐轎子準備上朝,又特地叫了丁香過來,安排下去:“這丁香以後也是大丫鬟了,專在我跟前伺候。”
翠衣嬌杏不明所以,見丁香容貌齊整,兩隻眼睛跟黑葡萄一樣撲閃著會說話一般,心裏不由一顫,嬌杏倒沒說聲音,隻答應下來,翠衣暗地裏撇撇嘴,朱景明一笑隻做不見。
朱景明上了轎子,沿著管道往皇宮而去,一路上見雪色蒼茫,街上人丁稀少,連出外討飯的乞兒都少見蹤影,顯是凍的狠了,於是便想,以往這個時節都是由官府出麵舍粥,如今也該著吏部操辦起來。
他轎子剛到宮門外,就見一同上朝的眾位朝臣已經列隊而入,朱景明不禁十分懊惱,自己也沒怎麼耽誤時辰,怎麼又是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啊。他猛地挺身跳下轎子,將手爐扔給旁邊的朱德忠,幾步趕到隊列最後。
見他過來,排在隊末的七品侍郎李元民微微拱手示意:“王爺安好!”見朱景明敷衍著點了下頭,又湊個腦袋過來,悄聲說道:“現下雖然局勢緊迫,但皇上萬金之軀,可不能親征啊,求王爺勸勸皇上吧。”
聽了這話,走在前麵的三四個朝臣也停了腳步轉過頭來,紛紛說道:“是啊,皇上怎能以身犯險,萬萬不可。”“我等就是死諫,也不能讓皇上親征。”
朱景明愣住了,皇上親征?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