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鎖生咒(1 / 3)

子時。

靜謐的夜空是沉寂的。

萬物被黑暗籠罩,沒有一絲光亮。正因什麼也無法看到,這樣的夜才愈顯詭異淒迷。

被黑暗籠罩的大殿裏,一個男人身居上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空曠的大殿內除他自己之外唯一的一個人。殿內伸手不見五指,看不清男人的長相,但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眼睛尤其令人忍不住寒噤。

陰狠,刻毒。這類形容詞用在他身上極為恰當。

“怎麼樣,交代你的事情辦了嗎?”

“回主上,下使依照主上的吩咐,找到十五年前七月十五出生的那個孩子,殺了他家上上下下共一百二十六人,放火燒了整個府第,將他打昏扔到了荒野之中。”

“手腳幹淨嗎?”

“下使確保不會被官府查出。”

“做得好。哼,即使本尊不能殺掉他,也可以殺掉他的家人,燒了他的棲身之所,讓他去自生自滅。如果一不留神餓死凍死或是被人打死了那豈不正合我意?”

“主上,恕下使愚鈍,下使心中有個疑問。”

“講。”

“隻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已,主上為何自他出生起便時時關注?若是主上想他死,應該是動動手指便能辦到的事吧?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告訴你也罷。他便是命定要阻撓我大業之人。本是想直接殺掉的,但他的命盤中隱隱有一絲仙氣,雖說是個異象,我卻奈何他不得。無奈隻得走彎路,用別的方法除掉他。”

“仙氣?難道是——”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火紅色顏色忽然充斥了整個漆黑的夜空,一時間天空血光四溢。空中的火紅漸漸蔓延開來,仿佛燃燒的火焰,將要把這天地吞噬。

高位上的男子猛地瞪大雙眼,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喊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主上,出了什麼事?”

“……哈哈哈,天助我也——”男子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優雅的坐下,隻是聲音中多了幾分得意和狂妄。

“今天又是一個七月十五,此刻又是子時,這時日正是鬼節百鬼夜行之時。剛剛天空異象乃是有福星臨世,百鬼退散,跟十五年前相差無幾。這也是一個阻擋我大業的絆腳石啊!竟然會有兩個,哈哈哈——”

“絆腳石多出來一個,主上似乎看起來很高興?”

“本尊自然高興。既然是兩個禍害的話就好辦多了。查到今日辰時出生者是什麼身份了嗎?”

“查到了。似乎是隻妖。而且那妖的星象居然是景星,將來必是一代帝王。”

“不可能——我親自算過,百年內國號不會變,一直是‘方’,下一任帝皇是現任皇帝的兒子,名為方逆。怎麼可能是一隻妖!”

“這……恕下使愚昧,為何主上會算命,卻不試著算一算您的雄圖霸業是否能夠成功?”

“你可知,天命難違?自己給自己卜卦,是會遭天譴的。”

“下使明白了。那主上如何處理那兩塊絆腳石?”

“這樣啊……你說,如果將來,本應該在同一戰線上的盟友卻發現對方是自己生命的威脅,會如何?”

“主上的意思是……”

“用鎖生咒,沒有什麼比這古老的咒術更適合他們。同伴相殘的戲碼不是很有趣麼。嗬嗬,我們,隻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主上英明。下使立刻去辦。”

“對了——”

“主上還有何吩咐?”

“今日被你滅了全家的那個小鬼就不用管他了,假以時日他自然會……”

“下使明白。”

天空的異象消失了,隨之而沉寂下來的,是原本就寂靜的夜。

妖界的花是永遠開不敗的。

一個紅衣紅發的男子靜靜的坐在樹海的山坡下,閉著眼睛,單手支著腦袋,似乎是在沉思。

直到——

“赤,怎麼又在這裏睡著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一向淺眠的男子倏的睜眼,感到熟悉的氣息時,又半閉起眼睛,連動也不動一下,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二長老,躲在這裏也能被你發現啊。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你這臭小子,瞎說什麼呢!”老者也沒計較他的態度,對著他的腦袋就砸了一下。“你是不是該考慮考慮我給你說的事了。”

“啊,那個啊。”赤往旁邊挪了挪,確保那老者無法碰到自己才停下動作,聲音中的不耐更甚:“妖界待得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去人界啊。”

“小子,你以為我們願意讓你離開妖界嗎。”老者的話語染上幾分無奈:“還不是因為……”

不待他把話說完,赤忽然直起身,狠狠拽了一把地上的淺草,發泄似的道:“因為什麼?就因為那個連是真是假都不清楚的預言就讓我走?你們到底是要怎樣!”

老者皺眉看著他的動作,無奈歎息:“本來——我們也是不信的。但是我們妖界最著名的占卜師看過你的天命。你命中隻有一劫,但卻是悉及性命的一劫。”

“什麼劫不劫的,”赤又不耐煩了:“就算是,又跟那預言裏的什麼狗屁鎖生咒有什麼關係?”

“經過我們幾個長老的討論,大家一致認為你的劫數和這鎖生咒離不了關係。我們查過不少古書,才在上古禁咒中發現了這聞所未聞的鎖生咒。”

“那你到是說說看,那是個什麼鬼東西啊。”赤的口氣十分不屑。

長老帶著憂心的表情看著他:“你這孩子——唉,罷了罷了,待我一一告訴你。”

鎖生咒,上古禁咒之一。

施咒者將咒語分別印入兩個人的魂魄中,自此二人的生命息息相關,一人被傷,二人皆會受創(參考本命契約),所以對方會成為彼此的威脅和弱點。然而這卻不是最重要的一點,之所以被列入上古禁咒一列,其原因全在於被施了鎖生咒的二人,必定隻能活下來一個。

此話何解?

其實,鎖生咒就是將兩個人的魂魄束在一起,自此二人相生相克,最後命盤相衝,皆會死於非命。唯一的解咒方法,便是其中一人親手將另外一人殺死。

唯獨如此,才能生存下來。

“你是下一任的妖王,你還有整個妖族,你要是沒了……”二長老絮絮叨叨了這麼一大串內容,赤聽得是昏昏欲睡。終於,在將要倒下的最後一刻,赤出聲打斷了他。

“好了好了我懂了,您可以閉嘴不要再說了。”赤打了個哈欠,瞄了瞄二長老。

二長老對這個沒事人,哦不,沒事妖似的赤真的無語了,嘴角清晰的抽了兩下:“我說赤,就算你對自己的姓名不管不顧,也要關心一下我們妖族族人吧!”

赤“切”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二長老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是我們妖族最後的希望了。麒麟是龍之子,在千萬年前龍神也是妖,隻不過最後造化好得以升為上仙。而你又是難得一見的赤血麒麟,被人界奉為祥瑞之獸,以你的天賦和造化,成仙隻是時間問題罷了。若你成了仙,又是下人妖王,誰還敢來入侵妖界?”

“囉嗦死了!”赤煩躁地猛地坐起身,打斷了老頭將要說出口的話:“別說了,我走就是了。問題是我走了之後又能怎樣啊!我走了咒語就能解開了嗎?”

“不不不。”見他鬆口,二長老趕忙趁熱點火:“你隻需要找到另一個和你一起被施咒,也就是和你魂魄縛在一起的那個人,然後想辦法殺掉他,你就不會死了。”

“我上哪找那人去!”赤諷刺似的笑出聲來:“人界那麼大,難道要我一個人一個人問,你是不是被下過咒語?那等我找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當然不,”長老腐摸著長長的胡須,擺出一個瀟灑的pose:“這個你不用擔心,早在你同意之前我們已經有所準備了,那個人最近會出現在京城裏出現。”

“……”赤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揚起聲調:“沒了?就這樣?”

“嘿嘿……”長老幹笑兩聲,抬眼望天:“妖力也不是萬能的嘛,能查到這些就已經不錯了,你快去人界吧,等你解決了那人,回來後你就是妖王了。”

赤聞言久久不語。見他不說話,二長老也不敢多言,就這麼眼巴巴的盯著他。

半晌,妖界的樹海傳出某麒麟響亮的,怒火十足的咆哮聲:“你們這幫老騙子,去——死——吧!!!!!!!”

驚飛鳥妖無數。

一隻雀妖和一隻鴉妖停在樹枝上,開始就那一聲咆哮展開討論。

“你聽到剛剛那聲吼聲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太恐怖了啊!”

“那是下任妖王赤血麒麟的聲音嗎?”

“天啊,光聽著聲音就知道脾氣有多不好了,以後會有妖嫁給他嗎?”

“嗨,能沒有嗎?聽說下任妖王赤血麒麟是妖界最漂亮的妖了,而且妖力高深,最重要的是有成仙的資格啊!就算沒有女妖願意嫁,肯定也有男妖願意娶啊!”

“啊!這麼厲害啊!”

當然赤對自己將來的命運還無從知曉,此刻的他已經被一群迫不及待的老頭送出了妖界。

“這幫臭老頭,等我回去後有他們好看的!”赤一邊恨恨的在心中把那些長老XX一百遍又一百遍,一邊踏入京城城門。

京城的繁華每日都是如此。街道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店鋪也是各有不同。酒館青樓,當鋪錢莊,顧客往來不絕,偶爾還有幾個大膽的青樓老鴇看到赤的長相和氣質忍不住開口拉客。

隻是赤久居清靜的妖界,哪裏見過這一出?

於是那些拉客的打量的暗示的統統都被他自動屏蔽掉。

赤瞪著眼睛,一邊往前走一邊左顧右盼。這就是人界?跟妖界果然不一樣。

然而這鬧市中最不缺的就是鬧事。正當赤好奇四顧時,一陣喧鬧傳來。

“求求你們救救我哥哥!”

“你這小混蛋,幹什麼!快放開我!”

“郎中,救救我哥哥吧!我哥哥快死了!”

“你看你這副窮酸樣,你有銀子嗎?”

“這……我們雖然沒銀子,但是我可以替你幹活,做什麼都行,隻要你救救我哥哥!”

“去去去,一邊去,沒銀子看什麼病!”

由於是初到人界,見的東西少,聽到這聲音,赤忍不住有些好奇,便停下腳步圍觀了起來。

隻見路邊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跪在地上,扯著一個留著小胡子身穿郎中服的男人,散下來的頭發叫人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是聲音相當哀戚。

那被扯住的郎中模樣的男人,一臉不耐,揮揮手想把少年趕走,似乎嫌觸碰一下就髒了自己的手。見那少年不放,男子有些惱怒,竟是抬腿一腳把少年踢開。

那瘦弱明顯營養不良的少年哪經得住這一腳,馬上摔在地上,小臂上似乎受了傷,隱隱有血跡從破舊的衣衫下顯現出來。

圍觀的人們有的同情,有的搖頭,有的歎氣,但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幫那少年。

這也難怪,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是小老百姓堅守的一個原則,能不惹事則不惹,閑事更是要少管,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活不下去也隻能怪沒這個福氣。這就是生活,殘酷卻也現實。即使這裏是京城,卻也是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當然赤是不知道這一點的,看到這一幕他隻覺怒火“蹭”的就冒上來了。

人界就是這樣嗎?人界的王不管這些嗎?當街如此對待一個一個少年,沒有人管嗎?

不得不說赤還是十分好心腸的,雖然外表看上去狂傲不羈,仿佛俗事沒有什麼能入了他的眼,但其本質則不然,雖然確實是驕傲囂張,但是真正的他也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善良,這點我們簡言之稱它為傲嬌。

於是傲嬌的赤踏出一步,抬手就要使用妖力教訓一下那個男人,完全忘記了長老們讓他隱藏自己妖力的告誡。

可是還沒等出手,便有一道清雅低沉悅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隻是個孩子而已,兄台不覺得你這樣太不近人情了嗎?小兄弟別急,令兄在哪裏?在下願盡綿薄之力。”

這一聲當真是低沉至極也魅惑人心到了極點,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幾乎讓所有人都愣在哪裏,隻能盯著他的容貌久久回不過神。連在妖界呆了多年見過無數美妖的赤也不禁有片刻失神。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目測大約在二十歲左右,一身黑衣,身形修長,容貌俊美,眼角微微上挑透出幾分邪魅和性感;嘴角含著的一些笑意,卻讓人覺得優雅高貴,遺世獨立。兩種氣質被完美的淬和在一起,形成了別樣的美感。

這真的是人類嗎?怎麼比整日吸收天地精華的妖族還要漂亮啊。赤又一次瞪眼在心中想。

當然和圍觀群眾此刻的驚豔是不同的,那還受著傷趴在地上的少年,聞言立刻抬頭,帶著七分驚喜和三分不敢置信:

“您…公子您是說真的嗎?您真的能救我哥哥?”

那黑衣男子笑得溫潤絕美:“當然。”

“可是……我們沒錢。”

“小兄弟放心,我不收你的錢。”

少年聽聞此言,也不顧身上還有傷,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到黑衣男子身前,“撲通”一聲跪下,用驚喜至極略帶哭腔的聲音道:“多謝公子,公子的大恩我今生沒齒難忘,來世定做牛做馬銜環以報!”

隻見那黑衣男子唇角弧度稍稍擴大,笑得更為驚豔動人,伸出手來將少年扶起,似是完全不在意少年衣衫的破舊和汙穢,讓圍觀群眾皆是感歎此人表裏如一。

“小兄弟何必這麼說。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切記不可隨便跪。”

少年含著淚站了起來點了點頭,望著黑衣男子的眼中充滿感激。

也就是這一句“男兒膝下有黃金”,讓赤心中一動。這個男人外表看上去溫潤如玉溫文爾雅,實際上……大概也是個狠角色吧。

想到這裏赤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許是巧合吧,那黑衣男子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抬頭,就這麼地在眾多視線中對上了赤的那一道。

見黑衣男子黑亮深邃的雙眸中閃過略微的驚愕和些許驚豔,赤頭一回因自己出色的容貌而有些得意。

而黑衣男子眼中的詫異也隻是一縱即逝的,快到幾乎讓人無從察覺。隨即便隱去情緒,對著赤挑眉勾唇一笑,霎時間赤仿佛看到有花開在男子的周圍。(這就是傳說中的萌花花啊)

不同於他起先一直帶著的溫潤笑意,這個笑顯得相當邪魅,勾人心魄。再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忽然有一瞬間,赤不可思議的發覺自己心跳忽然變得很快。

男子不再看向這邊,扭頭看了看少年,發現他手臂的傷口在流血不止。略略思索了一下,男子打開方才一直擱在一邊的藥箱般的東西。從裏麵取出藥棉和紗布,輕柔卻也不由分說的拉過少年,在少年驚愕的目光中挽起他的袖子,幫他上藥包紮。

嫻熟的手法,可以看得出他的行醫的經驗之豐富。

圍觀人群也發出一陣陣驚歎和讚美。

忽然不知誰喊了一聲:“這好像最近京城風頭正盛的‘惑世神醫’啊!”

此言一出,人們議論紛紛,越來越多的人認出此人正是最近傳聞中風華絕代醫術絕湛的“惑世神醫”雲輕鴻。

“據說他的醫術天下無人可及呢!”

“是啊,聽說他前些日就醫好了李將軍隻剩一口氣的母親!”

“還有呢,似乎要他醫病還要看他的心情呢!昨日張侍郎要他醫一個小妾,據說是說了幾句重話,去請人的家丁就被扔在侍郎府外,帶去的銀子卻一文錢也沒拿回來,嘖嘖,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

“還有呢……”

聽著眾人的議論,赤不禁更加確定這個叫雲輕鴻的男人絕不是個善茬。就憑他能將人扔回去而銀子全被扣下,就足以見得此人的黑心眼。

而給少年療傷的雲輕鴻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依舊是帶著溫潤的笑意。

少年睜大了眼睛,感激的看著雲輕鴻:“多謝公子……不,多謝神醫。”

“不必多謝。”雲輕鴻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帶我去你家吧,你哥哥的傷耽擱不得。”

“是。”沉浸在喜悅中的少年此刻也忘了計較雲輕鴻是如何得知他哥哥的傷耽擱不得,急急忙忙引著這位“善良無私”的神醫離開

見沒有什麼好戲可看,圍觀人群也漸漸散去,隻是所有人都還在圍繞著那個俊美無鑄的神醫議論不絕。

唯獨赤思索了一下,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用妖力隱去身影,悄悄跟上了離去的那二人。

少年將雲輕鴻帶至一個破舊的小屋。

他回頭看了一眼與這個破屋子完全不搭的俊美神醫,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神醫,真抱歉,家徒四壁,委屈您了。”

雲輕鴻淡笑著搖了搖頭,主動推門進入。少年見狀連忙跟了進去。

“哥哥,我回來了。”一進屋,少年便顧不得其他,立刻撲到木板搭著的床前,用力握住哥哥的雙手,聲音微微帶了幾分哽咽。

“回來了……就好,我很擔心……他們……欺負你……”躺在床上的稍稍年長的少年微微睜眼,回握住他弟弟的手,說話有些吃力。

雲輕鴻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兄弟二人,也沒打斷他們傾訴感情,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隱身跟進來的赤則皺了皺眉。這地方真小,一下擠入三四個人還真是有點受不住。

赤仗著自己隱身,大搖大擺的走到雲輕鴻麵前,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心裏忍不住狠狠吐槽:“就知道這男人不是什麼善茬,一看這表情就知道有陰謀啊有陰謀。”

當然此刻這吐槽雲輕鴻是聽不到的。

他隻是適時的打斷了兄弟二人的“深情對望”:“小兄弟,讓我先看看你哥哥的傷。”

弟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帶了個神醫回來,趕忙讓開,隻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哥哥,這是‘惑世神醫’,神醫是善人,不收我們的銀子。”

善人??

聽到這個稱謂,赤麵部抽搐了幾下,在心中怒吼:這個男人要是善人我就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看啊!

“多謝……咳咳,多謝神醫……”哥哥費力的從床上坐起,還想再說些什麼,被雲輕鴻攔住了。

“小兄弟,在下隻是舉手之勞,不必多言。你先躺好,讓在下看看。”

聞言哥哥也不再說什麼,躺了下去,半閉起眼睛。

雲輕鴻白淨修長的手指搭上了哥哥的手腕。把完脈他迅速處理好了傷口,留下了一張藥房和一錠銀子。

“這……”看到那錠銀子兄弟二人都有些傻眼。

“神醫,這個我們不能收。”弟弟抬頭,看向雲輕鴻的眼神滿是感激和堅定。“您的幫助我們今生已經不知如何報答了,怎麼能……”

躺著的哥哥沒有力氣說話,不過看向雲輕鴻的眼神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小兄弟不要拒絕。”雲輕鴻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如果沒有銀子,如何給你哥哥抓藥?沒有藥,你哥哥的身體可能一輩子也好不起來了。”

聽了這話,弟弟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很快拒絕了:“神醫放心,我可以去做苦力賺錢,我會保護哥哥一輩子的。”

雲輕鴻笑了笑,依舊是和煦的口氣:“不如這樣吧,你們給我一樣東西,就當是我給的報酬。”

弟弟的眼中掠過一點點期待,隨後被失望所掩蓋:“神醫說笑了,我們這家徒四壁,又有何物能值這麼多銀子?神醫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今日早晨,在下路過當鋪,看到你哥哥拿著一個紅色的珠子。那個可行?”雲輕鴻笑眯眯的。明明是試探的口氣,從他嘴中說出仿佛是如此理所當然。

“那個……珠子?”弟弟還沒來得及開口,哥哥虛弱的聲音便有些詫異地響起:“神醫,那個珠子……不值錢的,我今日……本想去當鋪…當掉,掌櫃卻說那隻不過是顆…玻璃珠子,將我趕了出來還…毒打一頓,神醫要那個…有何用?”

“那個珠子是在下找了很久的東西。”雲輕鴻解釋道:“可以將那個珠子給在下嗎?”

“哦,那個啊。”弟弟此刻顯然是反應了過來:“那玩意是我在外摘果子時撿到的,神醫若是想要那東西,我們給您就是,銀子我們真的不能收。”

說罷,弟弟趕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從枕頭下取出那顆所謂的紅色珠子。

看到那東西,雲輕鴻眼中閃過幾分莫名的情緒,似乎是欣喜,也似乎是恨意,不過很快被掩飾掉。

“這東西對在下來說很重要,這點銀子請小兄弟不要推辭。”

對雲輕鴻這個男人如此看重的東西,赤自然是好奇的。他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那顆紅色珠子。

珠子外表平庸,內部卻隱隱流動著紅色的光芒。乍一看確實像是一顆玻璃珠子,但仔細瞧去,定能發現這珠子的不凡。

不過,赤看過這東西,竟是心下大震,差點高聲喊了出來。

這是什麼?

火麒麟的麒麟珠!

他的宿敵,火麒麟的麒麟珠!

此刻赤的大腦是混亂的,腦海裏許多問題同時冒出。

麒麟珠裏裝的不是別的,正是火麒麟畢生的妖力。

隻是這麒麟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雲輕鴻那個男人要這東西又有何用?

不過,既然火麒麟珠會出現,證明了多年前離開了妖界的火麒麟還活著。

想到火麒麟,赤的心情是非常非常不爽的。原因無他,火麒麟也是妖族中的佼佼者,在赤出生前,火麒麟幾乎已被默認為妖界下任妖王。然而自赤血麒麟降世後,所有目光都轉移了方向,甚至現任妖王親自宣布了赤血麒麟下任妖王的身份。這讓火麒麟很不滿,曾多次想除掉赤。

所幸赤血麒麟是有成仙資格的瑞獸,天生就是帶有靈性的,這才沒讓火麒麟得逞。事情敗漏後火麒麟便私自離開了妖界。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赤隱隱約約還是有印象的。

多年前這個仇,是時候報了。也許從雲輕鴻這個男人身上能找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赤握緊了拳頭,抬起頭才發現雲輕鴻已經在那兄弟二人感激的目光中離開了小屋,於是急忙出門跟上。

就這樣,兩人一個在前麵走,一人在後麵隱身悄悄跟著,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日落西山。

雲輕鴻抬頭看了看西落的日頭,尋了棵樹(不要問我在哪找的這是劇情需要),放下手中的藥箱,靠著樹坐下,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小憩。

切,這個男人,明明隻是個人類,居然就這樣露宿野外?看樣子還要在這過一夜?他不是神醫嗎,應該銀子很多啊,難道就沒有個住處?

赤抽了抽眼角,光明正大的站在雲輕鴻身前,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雲輕鴻。

就在赤沉浸在“能隱身就是好”的得意洋洋的氣氛中,雲輕鴻忽的睜眼抬頭,子夜般深邃漆黑的雙眸就這樣對上了赤色彩明麗的紅瞳。

一瞬間,若不是周圍的風聲,赤會以為空氣凝固了。

然而僅僅也就是那一瞬間,雲輕鴻眼中閃過些許疑惑和若有所思,緊接著便低下頭去閉眼繼續假寐。

赤抬手擦了一下前額,才驚覺自己就在那一瞬間冒出了冷汗。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敏感。若不是他的眼神表明了他確實什麼都沒有看到,赤會以為這個雲輕鴻根本不是人類。

真可怕。

想自己活到現在,還沒有像今天一樣對一個人產生不可捉摸的感覺。

赤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自己這樣跟下去不是辦法,總有一天這個敏感的男人會發覺到自己的存在的,那麼妖的存在這一件事就會暴露,到時候指不定會出些什麼事。

想到這裏,彈出一個屏蔽結界,然後咬破手指,在空中劃了幾個複雜的符文,頓時兩個式神出現在赤的麵前。

“黃瓜見過主人。”

“菊花見過主人。”

兩個正太狀的式神同時向赤行禮道。

赤淡淡“嗯”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捅我幾刀。”

“啊?”黃瓜和菊花同時傻在哪裏,半晌才反應過來。

菊花有些怯怯的問:“主人,您又……怎麼啦?”其實他更想問您又抽哪門子的風。

“……不許亂想!”看出了自己的小式神在想什麼,赤用好看的紅瞳瞪了他兩眼,才說:“我要接近那邊那個男人,他是郎中。”

接近一個郎中的最好方式是什麼?

對,就是受傷。

黃瓜顯然是個聰明孩子,立刻就理解了他家主人的意圖。不過他還是有些不解:“主人,您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赤聞言望天:“本麒麟為了一個小小的神醫就自殘,說出去多沒麵子。”

菊花在心中內牛滿麵的呐喊:主人,讓兩個小式神刺傷更丟人啊喂!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自家看似冷酷強勢實則內在有些單純(天然呆)的主人聽到了會炸毛。

於是二人咽了咽口水,有些膽戰心驚的幻化出一個匕首拿在手中,在自家主人身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知道該刺哪。

“看什麼看!”赤瞪了瞪眼睛,“就這裏了。”說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主人……普通的人類被刺了那裏是會死的……

不過二人也沒敢多想,閉上眼睛就舉起匕首對著主人揮舞過去。

此刻赤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為了接近一個小小的人類淪落至此,他赤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過,他是忘記了,自己完全可以聯係妖界那群老混蛋幫忙調查這人和火麒麟的關係,完全不用使用這種下下策來接近他。

好吧,也許,他是對這個男人有一些興趣。

但是打死這隻傲嬌的麒麟,他也不會承認的。

所以他更不會承認,當自己對上這個男人黑如子夜深如幽潭的雙眸時,心中掠過的那分強烈的、令人無法忽略的感覺,名為悸動。

不得不說的是,雲輕鴻其人,是個非常敏感的人。

所以,當他聽到一個虛浮不穩的腳步聲並嗅到空氣中淺淺的血腥味時,就已經睜開了那雙子夜般的眼眸。

於是彼時的他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紅衣似火,紅發如血,紅色的雙瞳是世上最炫目的玉石。一身紅色絲毫不顯俗豔,反而更多的是張揚和不羈。隻是此刻這人似乎受了些傷,火紅的外袍染上了暗紅色的血漬,兩廂比對更顯得突兀而觸目驚心。

是今日白天在集市上見到的人啊。

雲輕鴻半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顯得性感而邪魅。

不否認彼時的初見,第一眼被此人獨特的氣質和出眾的外貌所驚豔。

那是怎樣一個人。隻是遠遠看著,就已感受到了他的張揚放肆。仿佛他是天生注定要站在陽光下的人,那麼耀眼,存在感強烈到令人不可忽視。

然而驚豔也僅僅隻有一瞬。

因為自己這種人,是注定了站在黑暗下,要與如墨的黑夜融為一體。

白天不懂夜的黑啊。

以他雲輕鴻的冷情,若不是有目的,豈是會輕易幫助一個人?而且還隻是一個隻看過一眼的人,一個注定與自己存在於兩個世界的人。即使再美,他也沒有興趣。

所以自己並沒有打算管這個受傷的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既然隻是個過路人,又何必去在意他的死活。何況,不知為什麼,自己隱隱有預感——此人不是個簡單角色。

正當他打算閉眼繼續休息時,卻沒想到那個絕色的紅衣男子邁著虛浮的腳步來到他的麵前,扶著樹幹站定,臉色有些蒼白。

“喂,那邊那個,虧你還是個神醫,怎麼看到病人不管啊?沒人告訴過你醫者父母心嗎?”

雲輕鴻懶洋洋地睜開一隻眼睛掃了掃他,隻輕輕巧巧地說了一句話。

“沒有人告訴過你,請求別人幫忙的時候態度要誠懇?”

赤讓噎在那裏,好半晌都無言以對。

“……你能不能幫我療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赤在心裏一遍又一遍默念這些句子,同時惡狠狠的想:等老子了解了你和火麒麟有什麼關係,再把你淩遲一百遍!

“你打擾到我休息了,所以我選擇拒絕。”依舊是溫柔無比的口氣,隻是說出來的話讓赤火冒三丈。

這個男人,怎麼軟硬不吃!

在赤看不見的角度,雲輕鴻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挽起一個微小到不可察覺的弧度。

捉弄這個人倒是蠻有意思的,幹脆就幫他一個忙,把他留下來,正好解解悶。等到時自己的任務完成後再離開,不怕他找得到。

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甚好,雲輕鴻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朝還在生著悶氣的赤招了招手,隻是依舊是懶洋洋的表情:“來,我幫你療傷。”

這回倒輪到赤有些驚訝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隱隱感到這個男人剛剛那一瞬間忽然笑得很奸詐。

這個認知讓赤不禁有些警惕:“喂,你怎麼忽然改變主意了?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雲輕鴻聞言,也不說什麼,隻是眯著眼睛盯著赤,好半晌才慵懶而隨意地開口:“你不願意也罷,受傷的可是你,不是我。”

赤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生硬道:“願意,當然願意。”

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把這些屈辱全部討回來啊啊啊啊啊!赤在心中泄憤似的想。

這次雲輕鴻倒也沒計較他的態度,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將他拽過,另一隻手隨意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地麵。

“來,坐下。”

赤依言來到雲輕鴻身邊席地而坐。看著雲輕鴻打開藥箱,拿出不知名的草藥幫自己止血療傷。

距離這麼近,赤可以清晰的看到雲輕鴻俊美到令萬物失色的臉,挺直的鼻梁,輕抿的薄唇,專注的眼神。

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擁有這麼多性格?

時而邪肆,時而戲謔,時而溫柔。

隻是,此刻他的溫柔,到底是真的,還是偽裝?

赤越發迷惑了。他平生第一次覺得如此無法看清一個人的真實麵目。

“你不會武功嗎?”

低沉悅耳的詢問,將神遊天外的赤拉回了現實。赤這才發現這個男人深邃的雙眼在盯著自己看,隻是手上上藥的動作依然沒有停。

赤忽然莫名覺得臉上有些熱。為了掩飾異狀,他沒好氣的回答:“當然會了。”

“哦?”雲輕鴻瞥了他一眼:“會武功,怎麼會受這種傷?”說著塗藥的手還在他的傷口上不輕不重的按了一下。

“嘶——”赤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男人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這樣看來傷你的人應該是十分恨你的。”雲輕鴻挑了下眉,無視了赤憤怒且哀怨的眼神,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赤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捅這一刀的是菊花,難道自己的式神和自己有仇不成?

“這刺傷很深,離要害不遠,而且隻有一刀,分明是想要一招解決你的,幸好避開了要害,否則你可能跑不到我這就死了。”

雲輕鴻低沉的聲音傳到赤的耳朵裏,讓赤的腦袋上黑線一條一條往出冒。

這個該死的菊花,閉著眼睛上來就是一刀!真是該死,我隻說捅一刀,意思一下就好,說了玩真的了嗎?這家夥活該被黃瓜壓一輩子。

在赤暗暗腹誹時,雲輕鴻已經完成了手中的工作。

“嗯,謝謝。”看著自己被處理得十分完美的傷口,赤在心中暗暗思索怎樣找個借口留下來跟著他。

“嗯。”雲輕鴻應了一聲就懶懶地靠回樹幹,也沒讓他走,也沒讓他留。

赤抽了抽嘴角。這個男人真可惡。

“你……”憋了半天,赤才生硬的問出一句。“你明天就要走了?”

“嗯?是啊。”

“那你……去哪裏?”

“去還債。”

“還……還債?”

雲輕鴻靜了一會,忽然笑了。“你可真是個好奇寶寶。”

赤僵在那裏。好奇寶寶?他是在說自己問題太多嗎?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多想,這個稱呼用在一個男人身上是多麼的……不適合。

見赤似乎很尷尬,雲輕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咄咄逼人,反而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去星辰高坡。”

“……我剛好也去那裏,不如我們……結伴而行?”星辰高坡?星辰高坡是哪裏?管它是哪裏,跟著這個男人說不定能找到火麒麟的下落,到那時再殺了他離開也不遲。

一瞬間兩人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也跟著沉寂了。就在赤以為雲輕鴻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雲輕鴻卻開了口。

“好啊。”

兩人打的都是相同的主意。先和對方同行,等達到目的以後離開。

然而二人都無法預料到,這一相伴,便是一生一世。

“在下雲輕鴻。”雲輕鴻挑眉,勾出一個魅惑的笑容:“你呢?”

“我知道你叫雲輕鴻。”赤斜了他一眼,然後兩眼望天麵無表情:“我是赤,赤血。”

“赤?很特別的名字。不過……”雲輕鴻聞言,眼中的笑意斂去,換上寒氣與殺意,麵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溫和笑臉:“不過,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男人在懷疑自己。

赤翻了一大白眼,不屑地冷哼一聲:“切,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你是不是神醫嗎,你去街上拉一個人問問誰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不必懷疑我,我沒有任何企圖,純粹順路罷了。”

“這樣啊。赤兄多慮了,在下不過順口一問,沒有懷疑的意思。”雲輕鴻眼中恢複了笑意,仿佛剛剛那個眼含殺氣的人根本不是他,隻是這笑比起剛才則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文鄒鄒的,真受不了。”赤打了個冷戰,瞪了雲輕鴻一眼:“叫我赤。還有你說話正常一點,別跟我咬文嚼字。”

“樂意至極。”聞言雲輕鴻眼中的笑意多了幾分,“我也不介意,你稱我作輕鴻。”

赤受不了似的咧了咧嘴。

輕鴻你個頭啊,真肉麻。

“好了,不逗你了,先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雲輕鴻低低的笑聲優雅且惑人,此刻若是有定力差的人在場,光是聽到這聲音大概也要噴鼻血的。

“逗我?”赤抓住了關鍵詞,瞬間炸毛。

“雲輕鴻,你胡說什麼!你不要太囂張了!你再這樣,就算你救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想我堂堂…咳,總之,你記住,老子我不是你的寵物!”

雲輕鴻帶著淺笑一瞬不眨的看著眼前這個明明自己最囂張還在控訴著別人的家夥。

真可愛。可惜,來路不明,企圖不明,出身不明,連名字——都如此奇怪。這世上,有姓赤的嗎?

也許此人應該好好提防,看看他有什麼舉動和企圖再作打算。

他在心中如是想。

幸好此刻的赤不知道雲輕鴻心中所想,否則又要炸毛了。

——可愛?那種形容詞是用來形容一個大男人的嗎?那到底是誇獎還是侮辱!還有,赤血,多好的名字,就這樣被定義為了奇怪!我看你才奇怪!

他一定會這樣說。

距離兩人的相識不過才短短幾個時辰,雲輕鴻基本上已經摸透了赤的脾氣和性格,所以時不時說出一些捉弄的話讓某隻麒麟炸毛,然後悠閑甚至優雅的聽著某隻麒麟的咆哮和吐槽,似乎很愉快。

而那隻麒麟,平時待人的冷酷和強大到讓人不敢忽視的氣場,在雲輕鴻這裏悉數不起作用,那人輕易幾句話就會讓他打破形象。

這是為什麼呢?赤很迷惑,非常迷惑。

不過,若是由作者我來解釋,那麼,當傲嬌遇上腹黑——

你就等著被吃得死死的吧。

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的夜,徹底靜下來了。

星辰高坡是一個高寒山區,地勢較高,風景秀美,是個觀星的好去處,故而如此命名。沿途外來遊人和本地居民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隻是……

此刻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整齊的盯著一個地方,表情不一。有的兩眼放光有的口水四溢有的僵在原地有的一臉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