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傲提氣沉聲,大喝一聲,就揮刀斬去,老鴇側過身,換了一隻手繼續逗弄著楚傲的臉:“不愧是習武人家的少爺,這才幾歲啊就戴練得有模有樣的!來來來,別耽誤小人的事。”
秦宇推開父母上前抱起小少爺:“死婆娘,怎麼跟俺家少爺說話呢?你當他人小好欺負是不?”
老鴇:“哎呦,這位小爺咋說的話呢?奴婢我這給兩位爺請安了還不成嗎?”說罷蹲下肥嘟嘟的屁股道了個萬福,站起便向外衝,
秦宇伸手攔住:“俺家少爺說你是個搶人的賊,你有什麼證據自證?”
老鴇環顧四周眾人,嘿嘿笑道:“這銀子我都交了,難道這偌大的侯府還想收了銀子又賴賬不成?”
秦宇冷笑:“你這等無知的草介小民,哪裏知道侯府的規矩?不拿文書字據就從侯府向外領人?你知道這可是犯了多大的王法嗎?”
老鴇的老臉流下汗珠:“這買賣人口的髒事就算俺不嫌磕磣,你們侯爺還得要點臉不是?哪能堂堂正正立下字據給旁人看呢?”
秦宇作勢道:“嘿嘿,我家侯爺一時醉酒才得了你的銀子,明日酒醒反悔與你對簿公堂,你沒有字據如何打得贏這場官司?你最後豈不是折了銀子又賠了人嗎?”
老鴇奮力用手擊打自己的太陽穴:“哎呦呦,看來這位小哥是個麵惡心善的活菩薩,沒您這份提醒,老婆子我或許就真的栽在今天這事兒上了?來來,眾位兄弟,跟我回去找侯爺討字據去。”
凝視著老鴇遠去的背影,秦宇對懷中的楚傲低語:“拜托小主人,現在趕緊去求侯爺,或許他老人家一念心善還有轉回的餘地。”
眼淚汪汪的楚傲終於精神一震,“我知道了。”說罷急衝衝向後院跑去。
很快,後院傳來了楚傲淒慘的叫嚎聲和侯爺憤怒的叫罵聲。秦宇來到了被鐵鏈捆住的嚴霜華的身邊:“等我,我不會讓你被壞人抓走的。”
霜華點了點頭,兩行淚流下來,他不知道那個背著刀遠去的男孩能否為她爭來幸福和自由,但此時她已經把他視為生命中唯一的親人了。
在武英侯爺前半生的日子裏,他做過無數被人視為辱沒家風,丟盡祖宗顏麵的事情,但是他從未做過一件讓自己感覺到丟臉的事情,而今夜他做到了,那就是堂堂一個武英列侯要向一個最低賤的庶民一樣以按手印的方式簽訂一個買賣人口的文書。煙癮的折磨下,早已生不如死的他,根本不介意跟肮髒不堪的老鴇做買賣,不介意別人罵他墮落成一個皮條客,他唯一介意而終生不能忘記的是——他在那一晚上丟了自己的官印,那是大清皇帝禦賜的侯爵金印,這讓他不得不像一個賤民一樣屈辱地用手指沾著印泥來代替官印蓋章,這讓他不得不用一天的時間來凝視自己沾滿印泥的紅色指頭,“難道這將預示著這個榮耀的家族從我這一輩起就徹底敗落了嗎?”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不服。多少年了,他終於有一次不服從命運的安排了。於是,他披掛起祖先留給他的金色的甲胄,操起祖先留給他的鋥亮的武器,帶上所有忠心而又能打鬥的仆人,怒氣衝衝地衝出侯府,騎上瘦弱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