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轉變(1 / 2)

夜色已深,托比亞斯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口,嗅聞著夏日海岸略帶腥味的潮熱氣息。每當這時,他總會想起安達盧西亞,他的故鄉,他在那裏出生並死亡,然後開始了延續近千年的鬥爭與權力的博弈。

盡管他已經有數個世紀未曾回到安達盧西亞,盡管他對家鄉的記憶早已蕩然無存,但對故土的眷戀仿佛是一種病,深埋於他——甚至,他不難想象——每個血族那因歲月而腐朽空無的幻想之中。

作為巴勒莫的親王,他自然沒有理由回到故鄉,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所懷念的究竟是故鄉本身還是心中所描繪的幻境。不過至少,他身處於完美的故鄉替代品——西西裏王國中,還有一個剛剛弄到手的、不錯的玩物,足以供他消磨又一個世紀的無趣生活。

想到這裏,他習慣性的露出笑容,回身看著他的尚未清醒的玩物。

傭兵上身chi裸,被鐵鏈緊縛在這間豪華休息室的立柱上。洗淨的臉龐竟出乎意料的白皙英俊,帶著幾分貴氣,然而全身結實的肌肉線條和白皙皮膚上的道道疤痕,卻無疑昭示了他做為亡命凶徒的真實身份。

托比亞斯伸出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撫過。難以置信的,即使在昏迷中,傭兵的臉上依舊流露出不可屈服的氣勢,仿佛他無論在何時都是一個進攻者,隻要一醒過來就會迅速控製局麵,使自己掌握主動權。

當然,托比亞斯對此毫不擔心。無論如何強悍,但傭兵始終是個人類——或者說,現在應該更正一下……前人類。想到這裏,托比亞斯惡意的笑了笑。人類向血族轉化的第一夜,可是最虛弱的。

就在他將手離開傭兵麵頰的一瞬間,傭兵猛然間睜開雙眼。在轉變之後,他雙眸的顏色變得更淡,有如兩顆淺綠色的玻璃珠,唯有其中灼灼燃燒的怒火不曾改變。

“你醒了。”托比亞斯愉快的說。

傭兵憤怒的瞪著他,如果鎖鏈被解開,托比亞斯毫不懷疑他會將自己大卸八塊。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托比亞斯笑吟吟的問。

傭兵冷冷的望著他,似乎在認真思考自身的現狀。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緊縛於身上的、黑鐵鑄成的鎖鏈,似乎意識到掙脫無望,他側過頭,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艾托裏。”

“艾托裏嗎?”托比亞斯點頭,滿意於傭兵識時務的表現。“不想說下去了?告訴我,你的姓氏是什麼。”

傭兵斜眼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這種姿態仿佛逗笑了托比亞斯,他饒有興趣的繞著傭兵周身踱步,緩緩說道:“我嚐到了你的血味……這是人類為了延續法師力量而留存的古老血脈……不是嗎?”

他觀察著傭兵表情發生的微妙變化,繼續說:“現在固守這種傳統的家族可不多了,讓我來猜一猜,你是源自哪一支呢?……方塔耐利家族?貝爾佐尼家族?抑或是……迪耶斯特家族?”

當念到最後一個姓氏時,托比亞斯滿意的看到了傭兵神情的動搖。他似乎被激怒了,用燃燒著火焰的綠眸回望托比亞斯,然而在下一瞬間,他卻突然僵住了,臉上憤怒的神情逐漸被痛苦與難以置信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