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沉醉在這樣挺自我的快樂裏麵時,我看見了傾城的天空。藍得那麼純淨,無暇。上麵有偶爾掠過的白色的飛鳥,看著我鳴叫。我回頭,正對上那雙星辰般雪亮的眼睛,他也看天。他說,我終於發現,最適合天空的顏色,原來是藍。
我笑,轉過身,靠著他的肩膀,我們兩個人微笑著看天,似乎要把那種純粹的透明的藍色深深的吸進我們的靈魂。
就那樣,靠在他白色衣服上麵,我流了很多幸福的淚,以前一直不願承認的幸福,其實就是身邊的蒼藍色蝴蝶。
我笑著睜開眼睛,可一切都已改變。空不見了身影,我四處尋找,卻看見一片荒蕪。白色的天空,頹敗的離洛園,荒廢的傾城,還有紅色的悲哀的祈願,和奈何樓樓頂巨大無比的“空”字。
除了這些,什麼也沒有。沒有一個人的影子,隻有我自己。我看見透明的問天宮反射出的懦弱的自己,還有傾湖裏麵那個憂傷的自己。她們都在同一時間破碎,所有的自己都碎到無法彌補,我的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一根神經都針紮般的疼痛,火煉般的灼熱。
我恨的,隻有我自己。
於是,我輾轉,流離,四處尋覓。我一邊顫抖,一邊詢問,問每個陌生的僵硬的過路人,我的幸福的下落。
他們依然行走。對我無動於衷。
然後我走回來,走回那片頹敗的離洛圓。看著遠處熟悉的白色,我知道他是空。我等著他對我說,你的幸福是茉莉,他在奈何樓等你。
但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他都不說話。
最後,我走過去,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幸福的下落。
他拿起劍,說,你殺了我吧,否則,我隻能自私的告訴你,你的幸福是我,你的王子是我,他們都在離洛園裏,就是曾經的那隻幽藍也好蒼藍也好的蝴蝶。為了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傻蝴蝶。
我閉上眼睛,試圖回憶。卻怎麼也拚不出茉莉的臉。他溫柔的臉,到底什麼樣子。為什麼我怎樣努力,都是空的容顏。
難道,愛他,等他,一直一直都隻是一個習慣?我搖頭,我不會承認。無論是誰,都不會承認這樣的命運,這樣的自己。
於是我拿起劍,準備殺他,殺空。一切仿佛又輪回了最初,我說,我要為傾城蒼白色的天空而殺空。
他昂起頭,無畏無懼。他說,這是我欠你的那一劍,很久以前被芙蓉阻止的那劍。這次你一定要成功。
說完,我看見他眼中晶瑩翻滾的淚水,五光十色,像煙火一樣,絢爛的燃燒。
我感到手心灼熱的疼痛,我想起我握劍的那隻手,正是曾經在我的房裏撫mo花客濕潤的眼睛的手。如今,它麵對的還是同樣一個哭泣的男人。
心痛。痛。痛得我根本無法呼吸。我想,我會就這樣痛死在拔劍之前。一定是的。
但是沒有,我跪下來求他,求他別哭,別哭。我抓著他的衣角,我說,空,我不殺你,你是我的幸福,你就是,真的是,請你別哭。再哭,我就要心碎,我知道你不忍心的,對不對。對不對?……
然後,我又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求你,空,別讓她難過,別讓她心碎……
我回頭,突然看見茉莉的身影,在遙不可及的遠處,虔誠的看著空。
兩個男人。我同時愛的。卻終究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終於知道,原來我愛的,是兩個男人。
隻是,一切都已太遲太遲,我想我會和當年的莫痕一樣,七天以後,拒絕醒來,這樣,我就可以永生永世不再輪回。
我累了。太累。
其實永垂不朽,隻是形容一種疲倦。
一如我最初領悟到的,天長地久,隻是形容一種痛。
最後封閉思想的那一刻,我看見,狂風吹起,沙漠掀起紅色的塵土,天地之間,始終佇立著玉樹臨風的一個男人,站在那裏看日升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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