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踵 門 (2)(2 / 3)

這就是一個可以馳騁精神縱橫心靈的新的世界了。自己居然能夠記下自己和自己身邊這樣那樣的許多事情,自己居然能夠用這種更為貼心的方式跟自己說話拉呱兒,這是讓人多麼驚奇,讓人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最初也隻有她自己才能真正地意識到這份無比的尊貴與幸福,隨著愈來愈遠的廣闊,愈來愈沉的深邃,她終於可以大膽地向自己的內心開拔,並走出了無限綿延的心路。

為此她就不知曾經多少次地要命般的窒息。她的心裏已經裝不下這太多的美好和幸福了,必須要說出來,必須要寫出來才行。這逐漸成為她平常日子裏念念不忘的最大心願,成為她直麵人生打拚生活的頭等大事。

能夠寫下來的事情越來越多,她也就很自然地開始感恩自己所能擁有的這份生命,感恩自己所在的這份生活。她能寫下自己觸目所及的所有歡喜,也能寫下媽媽真誠感動的滿臉淚花。

一個一個的文字是她爬山的階梯,一串一串的句子是她過河的踏腳,一段一段地累積起來,攢積起來,就是她慢慢走來的生存底氣和未來希望。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成長方式。她不免認為自己的生命正是由此一點一點地長大,一點一點地擴展。在自己所寫下的一行行文字裏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自己之所以存在的理由。正是靠著這唯一的方式,她才讓自己真正地長大起來。

這可是她所能有的最好的把握和機會,她所能做到的就是牢牢抓住須臾不離。即便隻是記錄自己的平常生活,即便隻是記錄人們口口相傳的過去故事,卻也正是她一直以來的最大福分和不二心願。

這也就是她的癡心向往和與眾不同了。在她看來,因為能夠仔仔細細地推敲琢磨,因為自己能夠更好地做到,這可比那些人人都能做的,人人都在做的今朝有酒一類的事情更有意義。即便也隻是一份自娛自樂,但如此便可分明地看到自己一天一天紮下來的根,露出來的芽,看到自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所有跋涉與攀爬,以及自己所能有的心靈的潤澤與精神的成長。

雖然也不過是帶著鎖鏈跳舞,借著一份虛幻的歡喜淹沒一下自己眼淚,掩埋一些無告的苦楚,但已經就是讓人振奮,讓人發瘋,讓人無限瘋狂的了。

正如沉浸的甜蜜給了她真正的珍惜,她也有自己的當然選擇。就像不會記載自己日常的流水賬,不想看著自己的辛苦與血汗一點一點地全部流失一樣,她也不會記載自己虛無泡沫一樣的無窮淚水。

與那些仍然不必在意的惆悵失落,或者尤其不能正視的生存現實相比,她更喜歡采擷日常生活裏的歡快笑聲,或者幹脆就走進別人的語言和故事裏去尋找和發現新的自己。這就是在與人融為一體了。

如果能夠給自己一份新的希望和勇氣,不妨說,一些麻木麻醉也是可以選擇的一種。所有的經曆都能在文字裏經曆,所有的事情因此也就不算事情。如此,也就難怪她會把許多事情都看做是小兒科,就比如雅雯那些嬌滴滴的小把戲。又比如她所看輕的自己生存所在的所有的困惑與境遇,所有的悲歡與血淚。

時下的鄉村裏已經不會再有買書藏書的人,她所能得到的別人用剩的邊角料,也大多是教科書,或者輔助教材。這也保證了她能夠十分僥幸地徹底學完了整個小學,中學的所有課程,以及玉文雅雯所能有的那些書冊。如此也切實保證了她純正樸素的刻板品味。

至於其他的,她並沒有博覽群書的可能,就隻是力所能及地,憑著自己的些許喜好來撿擇自己所能接受的文字的世界。除了那些耐讀耐嚼的古老經典,比較優秀的翻譯作品,一些這樣那樣的時尚文化與小說家言,也就像那些不會隨便上眼的紅火影視一樣。

她知道那些五顏六色的虛頭巴腦,也隻是為了聲色貨利的若幹算計,人們千方百計地施以虛情假意甚至不顧廉恥的無聊表演。那是與人們自在的現實生活格格不入的,或者也是她接受不了那種千奇百怪的格調與品味。

雖然有時也會被人拉著看一些經典的國外影視大片,但是除了能夠勾起那份繚繞心頭的情緒體驗之外,一般也不會達到自己的文字所能帶來的那份致密的深度和境界的崇高。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

開啟心智,運營生計,乃至有所建造,創造,從古至今的方法方式已經能有很多。在她就還隻是最便捷的文字,隨時隨地都能縈繞心頭的一把文字。她還沒有真正地成長起一顆適應與包容的闊大心靈,她的生活還不允許她去尋求和發展更多的方麵。這也就造成了她一定水準上的偏狹和局限,卻也正是某種意義上的純粹和天真。

盡著所能接受的啟發啟迪,現實的這份日月尚還需要沉澱並沒有多少可以把攬,對於虛幻的未來,她也並沒有多少話兒好說。

她的現實世界是不允許太多白日夢的。能夠做的就隻是回到過去。沉湎於自己短暫的過往經曆和追憶回想,還有自己所能想起的那些好的人和好的事。也把之前自己曾經聽過的那些事情追想回來打撈回來,慢慢地沉思琢磨。

人,總是要有一些想頭,有一些根基才會爆發真正的力量的。這一份熟爛而又深沉的記憶,回憶,也正是一份曆久彌新的輸血和滋養。

她不光是懷念自己的媽媽,爸爸,與那些過去的人和事,也是在回味那些過往的時候,那些淹沒的話語裏,重新找回一份坦誠的希望和純淨的天良。

過去時代的風雲變幻暫時還是不能在她的筆下自由展開,她還沒有那份把握的心胸和度量的眼界。能夠寫下的也隻是以前人們的那份素樸生活。她所經曆過的那份生活,她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那份生活。

過去的人們看不到她寫的文字,也聽不到她說的話兒,也不會知道現今時代的事情和聲音,她也是無法告訴他們的。但是她卻希望自己能夠看到當年那些沉浮變幻的曆史滄桑,聽到那些熱血澎湃的鏗鏘心跳。

依仗著文字的組合與排列,她也能分明地感覺到自己內心所生發的那些足夠驚人的力量。她也在跟自己所能閱讀的那些文字做著比較。閱讀開拓了她的視野,寫字耕耘了她的心地。天雨粟,鬼神哭的文字成就了她的無限心事,也成為了她這份生命的真正來源。讓她能夠憑著這份慢慢生發由衷攢聚的力量,鑽出那沉重的花崗岩的罅隙。

這不僅是她活著的唯一機會,也是她活著的唯一理由。隻是有了這樣一個能夠讓人出發的地兒,讓人用心的地兒,讓人使勁的地兒,這其他的所有一切,一切的重負與枷鎖,便都不算什麼了。為此她就能夠對抗一切,所能知道的一切的一切,以及並不能夠知道的一切的一切。

在這欲望大爆炸的年代裏,她就隻是從這份最基本的記載與書寫裏找到了自己至高無上的快樂。把簡單的文字排列成可能達到的整齊,秀麗,就有了一份鮮活的生命,就有了生活最醇厚的滋味,如此也就是她真正安心的所在。

她的生活也可以因此簡單至極。雖然她的內容還很有限,表達方式也還粗淺的可憐,但隨著她的筆觸所致,她的心靈生活也就在各個方麵展開,開始在她的生活裏步步深入。這個世界也就有了她這樣的一份微笑和生存。

感恩時代的福澤,忙忙碌碌的都市生活也讓她有了自己的書寫工具,有了不必耗費紙張,不占太大空間的電腦,手機,這就讓她更上了一個台階。借助現在方便靈巧的寫字工具,她寫起來更方便更隨意了,也還可以隨時隨地地修改以前的許多不成熟和許許多多的天真幼稚。如此也刺激著她的沉思與用心,她越來越能夠寫出很多很多來的了。

她很相信自己,每天,每個夜晚,隻要能有幾行字符敲擊出來,她就能夠感覺自己並沒有虧待自己,無論怎樣的辛苦勞累就都雲消霧散,或者得其所值了。

能夠把自己的點滴努力彙聚成可觀的成績,怎麼能不讓人由衷地高興呢?這可是一份難以拒絕的誘惑啊!眼看著那份忙亂的衝動,那份朦朧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的化為眼前一行行,一段段的方方正正和實實在在,卻也是可觸可聞的活靈活現,這更是一種無比的欣喜,是她所能感覺到的最刻骨的幸福,也是她逆來順受的生活裏最大的奢望。